左玉翠早在選擇這條路的那天,就知道有人會這樣說,對此並不生氣。楚雲梨笑了,伸手接過茶,眼神意味深長:“你們不用記,我不是平白付出,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艾禮揚臉色微僵,他媳婦常氏出聲道:“姨娘,您是妾室,該安心照顧父親。其他的,用不著一個女流之輩。”
此話一出,屋中氣氛凝滯,艾家主皺起了眉,大部分的人都是一副看好戲的神情。
楚雲梨側頭看艾華明:“這是你的意思嗎?”
當然不是。
左玉翠今年才三十出頭,精力旺盛,前兩天還商量著又要做瓷器生意,艾華明名下的鋪子本身就需要不少瓷器,酒樓和脂粉鋪,包括茶樓甚至是藥鋪,都是需要瓷器的。以前都是從其他鋪子買,再怎麼便宜,也被人賺了差價。
有了這間瓷器鋪子,不說鋪子本身盈利多寡,就原先的那些生意又能節省一筆開支。
這麼精打細算又有本事的人,艾華明恨不能再讓她乾三十年!
“ 不是的,她不知道咱們家情形,再說,她也沒那意思。”
楚雲梨像是被安撫了,頷首:“希望如此。”
一句話落,楚雲梨頓了頓,又道:“當初我們兩人約好的那些話,我到現在還記得。如果哪天你不需要我了,可以跟我直說。這麼多年情分,咱們沒必要勉強彼此。”
艾華明臉色沉了下來。
楚雲梨知道他的意思,男人嘛,都希望這世上的女人愛自己,愛得死去活來。左玉翠這麼些年不改初心,如今說起離開更是一點遲疑都無,艾華明能高興才怪。
艾家主好意提醒侄子,結果侄子絲毫沒有聽進去,還不冷不熱的衝著左玉翠說了這些話。他很是失望,加上手頭事情繁多,一甩袖離開了。
他一走,其他人也紛紛告辭。
這是艾華明的院落,楚雲梨跟著這種人一起走,等到父子兩人送走了,其他人再想找到左玉翠,發現人已經不在了。
*
艾華明做了多年的富貴閒人,兒子成親,他並沒有什麼緊迫感,將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給左玉翠。
左玉翠為了籌備這場婚事,手頭的活堆了不少。楚雲梨轉悠了半天,又忙碌了兩個時辰,這才回到府裡。
艾府占據了南城的半條街,府邸很大,但屬於艾華明的就一個院子。
楚雲梨的馬車一路很順利的回到了自家院子外,剛進門就聽到裡麵傳來愉悅的笑聲,正是艾華明和兒子兒媳。
這院子布局和彆的地方有些不同,想要回後院,就得從中堂穿過。
而這夏天炎熱,中堂通風,特彆涼快。飯菜就擺在那裡,隨著楚雲梨靠近,一家人的目光都落了過來。
艾華明輕咳了一聲:“玉翠,你吃了嗎?”
楚雲梨看他一眼:“當然。”她看向桌上的菜色,好奇:“難道今日有家宴?”
“沒!”艾華明對上她目光,總有些心虛,好像自己帶著兩個孩子沒叫上她很對不起人似的。他下意識道:“要是沒吃飽,一起吃點?”
楚雲梨揚眉:“不用了。”
常氏起身:“姨娘是嫌棄這些東西被我們吃過了嗎?姨娘可知,換了彆人家的妾室,得先伺候主子用飯,完了才會用主子剩下的飯菜……說起來,能得主子賞飯吃的都不是一般人。姨娘坐下吧,我讓人給你拿一副碗筷,先湊合幾口。若實在吃不飽,再找人另外做。”
這是昨天才進門的新嫁娘,早上到現在說話都夾槍帶棒的,明顯就是看不慣左玉翠。
楚雲梨看向艾華明:“想當初我剛被賣進酒樓時,正值災年,城裡還好,郊外易子而食之事都不稀奇。酒樓有規矩,不讓我們吃客人剩下的飯菜,那些年有不少人暗地裡偷吃,但我牢牢記著規矩,就怕犯錯。無論彆人如何勸我,從不肯沾染半分,隻啃屬於夥計的饅頭。正因為如此,我才有了今天,這麼些年,我早已養成了不吃剩飯的習慣。老爺,難道你也認為我該吃這些?”
艾華明有些尷尬:“我沒這麼說。”他看向艾禮揚夫妻,道:“姨娘這些年一直都沒閒著,生意都是她在管,咱們三房沒有這麼好的光景,能被府裡人尊重,和她的辛苦脫不開關係。往後你們對她要尊重,彆拿她當一般姨娘對待。”
艾禮揚垂下眼眸,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常氏滿臉不甘,彆開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