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人進了屋,楚雲梨吩咐人去拿飯菜來。
母女倆相對而坐,楚雲梨抬手給她倒了一杯茶。
“這茶很貴,我就不喝了……”左母情緒很是激動,卻還是顫抖著手將茶杯往回推。
楚雲梨直接將茶杯放在她麵前:“送來就退不掉了,再說,一壺茶而已,我還喝得起。”
左母再次沉默下來。
楚雲梨也不催她。
半晌,左母低聲囁嚅道:“你要是手頭有閒錢,能不能借我一些?”
楚雲梨反問:“出什麼事了?”
“就……你大哥他跟人喝酒,然後起了衝突,自己深受重傷不說,還把人給打傷了,那人到現在還昏迷不醒……人家也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都指著他,讓我們家賠銀子呢。”普通人家遇上這些事,真覺得跟天都塌了下來,左母說起這些,忍不住又哭了出來。
有些話難以啟齒,但既然已經開了口,接下來的話就比較好說了:“我怕他們對咱家幾個孩子動手,讓你二嫂帶著孩子回娘家了,那家人說要修房頂,讓你二哥去幫忙。你大哥現在躺在床上,有你大嫂照顧著。你爹……前天下雨,你爹搶收糧食,一著急就摔了一跤,大夫說骨頭斷了……感覺家裡好倒黴,所有的事情都湊到了一起。”
她趴在桌上嗚嗚的哭:“你這些年往家拿了不少銀子,你哥哥姐姐他們成親都多虧了你,家裡還有點積蓄,本來我不想來找你的,和他們要的實在太多了……玉翠,我知道不該來打擾,可我……我實在是沒法子了……我知道這輩子都欠了你的,搭上我這條老命都還不起,我……你要是願意幫忙,我下輩子做牛做馬還你…… ”
聽到這些話,楚雲梨心中有些酸澀。她經曆了這麼多,不怕遇上那惡毒之人,就怕遇上這種。
她吐了一口氣,笑了笑道:“我當是什麼事呢,你彆再哭了。現如今我手頭有不少銀子,能銀子解決的事,那都不叫事,不值當哭。”她解下腰間的荷包,掏出了一張銀票:“這裡是五十兩,你先收著,讓那家人彆再使喚二哥了。”
對於鄉下的普通人家來說,五十兩是很大一筆銀子,這麼說吧,買個丫鬟也就幾兩銀子。一個壯勞力,賠償五十兩,怎麼都該夠了。
左母看著麵前的銀票,隻覺得跟做夢似的,一家人感覺天塌下來了一般,怎麼都扛不起來的難事,這就解決了?
“家裡有事,我就不多留你了。”楚雲梨揚聲吩咐:“金子,找個馬車來送我娘回家。”
左母急忙擦乾眼淚,將銀票疊好,收進了衣衫最裡麵的內襯,道:“玉翠,這銀子就當是我借的。我會讓你大哥努力乾活來還……”
楚雲梨想說不用,就聽左母道:“我不知道你的近況,但我聽說你這些年沒能生下個孩子……你……其實你還年輕,有的人四十歲了還能生呢,你彆放棄,多找幾個高明的大夫。如果你願意回頭,我去打聽一下那些偏方給你送來……”
“不用。”楚雲梨上前幫她整理衣衫:“我自己能過得好,你彆擔憂我。以後若遇上了難事,再來找我就是。”
左母動作微頓,再抬起頭來時,剛擦乾了眼淚又流了滿臉。再開口時,已然哽咽:“翠……娘對不起你……”
楚雲梨真心實意地道:“彆這麼說,我過得挺好的。”
左玉翠在艾禮揚沒有成親之前,雖然聽了些難聽話,但她是認為過得不錯,至少,她一直都在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努力。
可惜,雖然艾華明一直都對她不錯,但卻在最後關頭言而無信,家裡沒讓她如願。
左母卻不這麼想:“你一個姑娘家,獨自一人在外頭多年,想要得人尊重,哪那麼容易?你彆說了,我心裡都知道,娘這輩子都對不起你。”
楚雲梨啞然。
這老太太挺固執的,她一時半會說服不了。
說話間,馬車到了,周婆子在外催促,楚雲梨親自扶著左母出門:“你彆哭了,小心腳下。”
左母連番道謝,又囑咐她保重自身。這才上了馬車。
楚雲梨看她坐好,想到什麼,問:“大哥這一次出事,你覺得是意外還是有人刻意算計?”
聞言,左母有些遲疑:“我也說不清楚,反正……你大哥就算是喝酒,也很少喝醉,喝醉了也是乖乖睡覺,從來不會耍酒瘋。還有,他一般不和不認識的人喝,這一次是村裡的疤子找他搬了東西,非要請他喝酒,說是道謝。不像是有人算計,但這事情也太巧了。你大哥幾年不出去喝酒,喝一次就出了事,還險些鬨出了人命。”她試探著問:“玉翠,你問這話是何意?”
楚雲梨若有所思:“等我空閒下來,我會回一趟家,大概會小住幾天。”
聞言,左母有些歡喜:“那我回去準備,這樣,你派人來村裡告知一聲,我讓你二哥來接你。”
看人走了,周婆子低聲道:“主子,你覺得是有人算計?”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那麼多的巧合。”楚雲梨直言:“回家,我感覺又有人要鬨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