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轉身就走:“一個夫人,跟我一個姨娘互相指責對方哥哥,也是好笑得很。”
正妻和妾室爭執,本身就已經輸了。
身後,常氏臉都氣青了:“父親,你可不能縱容姨娘,再這麼下去,可能會牽連府裡。你看她還是毫不知錯,最好是將人趕走。”
“住口!”艾華明狠瞪著她:“我做事不需要你教。”
常氏嚇一跳,委屈道:“我這也是為府裡考慮。姨娘她哥哥確實做錯了事嘛,若是姨娘不拿銀子,還能讓他受個教訓,再說,姨娘的銀子可都是您給的。等於她哥哥打傷了人後,拿咱們艾府的銀子賠償,回頭若是真的鬨到公堂上,大人追究起來,咱們艾府也脫不了身。”
艾華明覺得這話有理,道:“這件事情彆往外說,我會去細查。”
趙姨娘撇了撇嘴:“我知道老爺看中姐姐做生意的本事,但姐姐就惹禍的本事也不小。”
楚雲梨已經進了屋,後麵再說什麼,她就聽不到了。
艾華明最後還是沒來找她,可能正如他所言,派人去鄉下查了。這兒離左玉翠家中不遠,馬車快一點半天就能跑一個來回。
兩日後,艾華明還是沒來找。而楚雲梨終於騰出空來準備回家。
天蒙蒙亮就出門,在天明時已經出了城,到家時還沒過午。
左玉翠的馬車不算華貴,但在這春裡卻挺稀少,還隔著老遠就有不少人往這邊觀望。楚雲梨不認為自己見不得人,掀開了簾子,遇上熟悉的的還打聲招呼。
“那是玉翠嗎?”
“好些年不回來,怎麼突然回了?”
“難道是她哥哥不成了?我昨天還聽說吃了半碗粥呢,明明是好轉了的……”
“之前不都說賠不起麼,後來大娘去了城裡一趟,陳家那邊就再沒有過來找麻煩,應該是私底下商量好了。”
聽到這話,眾人一靜。
半晌後,有人感慨道:“這有個能乾的女兒就是好啊,事關人命,都能說賠就賠。要擱在咱們這些人頭上,怕是隻能以命賠命了。”
這話說到後來有些酸。
“聽說玉翠是給人做妾,看著是風光,誰知道私底下怎麼樣呢……”
……
楚雲梨馬車剛在左家門口停下,裡麵的人聽到動靜立刻奔了出來。
左母走在最前頭,看到馬車裡出來的女兒,立刻迎上前:“可算是到了,我猜就是這兩天。”她回過頭吩咐:“大寶他娘,趕緊把那隻雞殺了,玉翠回來了。”
緊接著屋中傳來一聲清脆的答應聲,然後簾子掀開,一個乾練中年婦人走了出來,身上的衣衫還帶著補丁。她看到門外的楚雲梨時,腳下躊躇了下,又揚起笑臉上前:“是幺妹吧?咱們還沒見過呢,好不容易回來,彆在外頭站著,趕緊進屋。裡麵有熱茶,你先喝著,我馬上去殺雞,飯一會兒就得。”
特彆的熱情,也特彆的客氣。
應該是和先前左母拿回來的五十兩銀子有關。
左玉翠生下來時,左家不用餓肚子,但也因為地比彆人多,一年到頭很少有歇著的時候,夫妻倆早出晚歸,小時候她基本都是被哥哥姐姐帶大的。
但後來她被賣了之後,兄妹之間就沒怎麼見,因為每次去城裡的人都不一樣,後來各自成家,更是再沒有見麵的機會。
楚雲梨進了左大哥的屋子,剛進門就聞到了一股藥味,左大哥的腿吊得高高的,上麵還捆著木板。很明顯,之前應該是腿骨都被人給打斷了。
這在當下是很嚴重的傷,尤其是對於鄉下人,鄉下人在地裡刨食,春耕的時候要把糞和種子拿到山上,等到秋收又要把糧食和杆子搬回家,期間更是要砍柴犁地澆水,樣樣都離不開力氣。
這要是一條腿瘸了,肯定搬不動,幾乎就成了廢人了。當下的醫術一般,很少有大夫醫術高明到能讓人徹底痊愈。
“怎會傷得這麼重?”
左大哥看到妹妹,有些恍惚。聽到這話後,又頗不自在:“我不懂事,讓你擔心了。玉翠,你這些年好不好?”
“挺好。”楚雲梨好奇問:“當時什麼情形?我不信你會動手打人。”
左大哥身為老大,最是懂事,越往後應該越不會惹事才對,不可能越長越回去。
“這……最先動手的是疤子,我們同桌一桌,我想著上前拉架,等反應過來,對麵的人已經倒了,額頭上一個大洞,還流了不少的血。當時我喝了些酒,昏昏沉沉的,還沒說上幾句,他們就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