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真的就往門口走,去勢決絕,一點商量的餘地都無。楊昌雨不得不出聲阻止:“娘,你彆去。”
陳母頭也不回:“我就要去。我好好的兒子娶了一個破落戶,憑什麼就這麼認了?”
“我沒有騙你。”楊昌雨冷聲道:“我家住在這裡,這是事實。之前柳家人又沒說要讓我們搬走,你們也沒問過這宅子是屬於誰。陳世林自己帶著媒人上門提親,你們又沒問過我家要壓箱底,我們哪騙你了?”
陳母氣不打一處來:“就憑你,配得上我兒嗎?”
楊昌雨垂下眼眸:“我是你們找了馬車來接的,當時還有迎親隊伍。總之,楊家沒有強迫你們!”
陳母啞然。
稍晚一些的時候,柳父來了,一進門先是在院子各處轉了一圈,像是沒看見院子裡的人似的,也不打招呼。
楊昌華迎上前:“伯父,你有事嗎?”
“你們不用管我,收拾自己的東西就行。”柳父擺了擺手,推開正房的門就往裡進,在楊昌華開口阻止之前,率先道:“飛俊老大不小,該成親了。我們後院不大,我想讓他們小夫妻住到這邊來。在新婦進門之前,得把這院子好好整理一下,才不算失禮。”
楊母本以為可以求情,畢竟,柳母是一直看她不順眼,但柳家的男人們對她向來客氣。沒想到柳父上門,竟然會說這樣一番話。
她頓時悲從中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
柳父並沒有出聲勸,聽到敲門聲,他自己去開了,門口站著一個管事模樣的人,他笑著把人領進門,一邊道:“就是這院子,你好好整修一下,我是要用來娶兒媳婦的,料子全要用好的,家具全部要換新的,銀子不是事,你們的活計一定要乾好。”
管事忙不迭答應下來,再三保證自己會儘心儘力。
兩人說得熱鬨,圍觀的幾人麵色都越來越難看。
柳父和管事又商量了半天,回頭道:“他們五天後就會來,到時候你們千萬要搬走,不然,這活兒沒法乾。他們跟我之間是定下來日子的,到期交不了工,會按契書扣工錢,與人方便,與己方便,你們彆為難人家。”
楊母本來想著等管事走了之後私底下跟柳父求情,卻等來了這樣一番話。她張了張口,還想要再說,卻看到那邊的柳父已經和管事邊說邊往門口走。
陳母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心下也明白,楊家人想要留在此處很難,她回頭看了一眼兒媳,滿眼的嫌惡。
但兒子是秀才,已經娶了妻子,就不好將人拋下,也不好鬨和離。怎麼看自己都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她越想越惱:“親家母,你們家窮成這樣,這些年日子到底是怎麼過的?”
楊母擦了擦眼角:“我……我真的一天都沒閒著,除了睡覺就是乾活……”
陳母對這樣的回答很不滿意,早在方才進門時她就已經發現這樣重要的日子裡楊父竟然不在,反正在她看來,楊父這樣挺失禮,像是看不起自家兒子似的。哪怕是在鄉下人家,這嫁出去的女兒回門,那都得把孩子的叔叔伯伯舅舅姨父之類的親人請到跟前一起接待小夫妻倆,以示對新人的重視。
此刻出了這麼大的事,楊母竟然也沒想著把人找回來。她後知後覺地發現,楊父身上有很大的問題。
“親家呢,我們都進門這麼半天了,家裡又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為何還不回來?”
楊母神情僵硬:“他有點急事。”
陳母突然就惱了,無論什麼樣的事都比不上女婿登門重要。還有,一家子都要被趕出去了,身為一家之主連麵都不露,這人分明不靠譜。
正想著試探一二呢,就見麵前的親家母神情頗不自在,欲言又止半晌,開口道:“我們家一時半會沒有地方去,能不能先去你家住兩天?”
陳母:“……”當然不行!
自家那個破院子,一家子住著都嫌擠,哪裡還住得下彆人?
還有,這住著是要吃飯的,這些人是兒媳婦的娘家人,她不好意思開口討要銀子不說,哪怕開口了,也不一定要得到。
她一把拽住兒子:“世林,我們走!”
陳世林臉上有傷,有些怕出門見人,但賴在這裡也不是法子,到底還是跟著母親出了門。
楊母挺失望的,一轉眼看到女兒愣在原地並沒有跟上去,急忙催促:“昌雨,快跟上你婆婆。”
楊昌雨回過神來:“娘,我們一家子不能搬走,否則,我在陳家的日子隻會更難。”
楊母麵露苦澀:“我也不想搬。可……人家都要重新整修屋子了,我們哪裡還留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