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是第一回看到這樣利落的身手,還是這一個女人身上。
屋外的眾人聽到苗哥的話,本來配合著哈哈大笑,此刻笑容都僵在了臉上,反應過來後,拿著棍棒擠進了屋中。
“站住!”楚雲梨厲聲喝道,她看著苗哥的側臉,手中一緊:“讓他們退,我膽子小,若是被嚇著,這手一抖……你死了不說,我還得為你償命,對咱們倆都不好。”
苗哥心頭怒極,他不願被一個女子轄製,腳抬高衝著身後的繡鞋踩下,與此同時,手肘向後狠狠推出。
可惜,腳落了空,手肘傳來尖銳疼痛的同時,脖頸上也是一痛,緊接著就察覺到有溫熱的水流下。
那不是水,是他的血。
察覺到身後女子真敢動手,而他的反擊又落了空,他臉色終於變了,厲聲喝止:“退出去!”
眾人麵麵相覷,隻得不甘心地退出門外。
楚雲梨笑了:“所以說,誰都怕死。當初我在那大山之中也怕極了,無數次問老天爺為何要讓我遭這些罪,也想過找到罪魁禍首報仇。現在找到了……”她眼神中帶上了幾分殺意:“你說,我要怎麼報仇,才能解心頭之恨?”
苗哥從未想到自己會在一個女子眼中看到這樣深的仇恨,心悸的同時,訕笑著道:“我可以補償你。”
“我好幾次死裡逃生,逃出來了你們還不放過我。就算你給我大筆銀子,我也不甘心。”楚雲梨手中越來越狠:“怎麼想,都是殺了你才能解恨。”
“彆啊!”苗哥真沒想到他就會落到一個女子手中,人在屋簷下,保住性命要緊。他本就機靈,眼神一轉,立刻就有了主意:“之前你救出來的人,你還記得嗎?”
楚雲梨不接話茬,等著他的下文。
苗哥見她不答,卻也沒阻止,知道有戲,道:“後來又抓了三個回去,你想不想救她們?”
楚雲梨心中一怒,匕首在他肩上狠狠紮了一刀,又飛快拔出,帶出血光一片。苗哥痛得尖叫,楚雲梨手中匕首又已經放在了他的脖頸之上:“讓人去將她們帶回來。”
苗哥忙不迭點頭,顫聲吩咐了下去:“姑娘,有話好好說,千萬彆再動手了。我……我給你銀子,三百兩行不行?”
“你那銀子,我嫌臟!”楚雲梨想了想,問:“你這些年經手了多少女人?又將她們賣往了何處?還有,除了林家外,你到底還有多少線人?”
苗哥卡了殼,這是他心底最深的秘密。是絕不能對外人言的,如果被大人知道,他一定討不了好。
“除你之外,她們都是家人賣來的,我從來沒有強買強賣過。”
楚雲梨嗤笑一聲,一個字都不信。村裡的那些媳婦,也就二丫是被家人賣出,大部分的人都是莫名其妙就到了山裡。
“不說實話,彆怪我不客氣!”楚雲梨手中匕首狠紮,又帶出了一抹血光。苗哥看著自己身下的鮮血,真覺得自己會被這個女人弄死,死亡的恐懼籠上心頭,曾經那些不願對外人言的秘密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眼看匕首又要紮下,他飛快道:“我說!”
此人家中的姨母是知府夫人娘家一個堂嬸,挺遠的關係,但苗哥下手狠辣,和姨母感情好,一般沒人敢得罪他。就他粗略交代下來的,經手的女子就有四百多人。而這其中,林秋果牽線搭橋的攏共有十多人,林家足有五六十。
每一個女子,都不應該受那些苦楚。苗哥簡直死不足惜。
不過,就這麼直接砍死他,實在太便宜他了。
楚雲梨手中銀針抬手在她身上某處紮了幾下,道:“我匕首上有毒,今日起,你每天夜裡腰背都會痛,需半個月吃一枚解藥,若不然,會生生痛死。”她似笑非笑:“所以,我活得好好的,你就沒事。若我死了,你最多比我多活半個月。”
苗哥:“……”
他不太相信,流出的血分明是鮮紅,怎麼可能有毒?
“你不信,今夜等一等就知道了。”楚雲梨往後退開,伸了個懶腰:“將你賣出的那些女子全都給我追回來,每天至少五個,否則,半月之期到了,我不會給你解藥,你就等死吧!”
苗哥瞪著她:“我上哪兒去追?”
那些女子賣出去他是收了銀子的,賣往大山之中的是不值錢,每個也就三五兩,可那些賣往花樓的,遇上資質好的,一個就要賣好幾十兩。他家本身隻夠糊口,能有這番光景,能養著這麼多人,全都是賣那些女子得來的銀子。
如果要幫她們贖身,得拿白花花的銀子去接人。他這些年,揮霍了不少,哪有那麼多?
“那是你的事。”楚雲梨提醒:“每天五個,明天我要在這裡見到她們。近一點的你可能當天能接回,那些遠的,你可得提前準備。”
她離開時,心情特彆的好。
相比之下,苗哥心情簡直糟透了,人一走,他發了好大一場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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