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門要關上, 羅氏的急了。
事情發展到如今,拿不出那麼多銀子來,除了麵前的女子,不知道該去求誰, 當即整個人撲上去堵在門縫間:“我錯了……我的錯了……”
楚雲梨冷淡地道:“就兩句話而已, 不能彌補我受到的那驚嚇。”
羅氏麵色煞白:“我……”抬就扇己的巴掌, 一下接一下。是下了狠的,很快臉頰就紅腫起來。
“你人有量,放過我們母女吧, 求你了……”
楚雲梨偏頭看著:“夠了,你走吧。”
羅氏心中一喜,還想多說兩句, 隻覺得被人一推,身子控製不住地往後倒,緊接著麵前的門就關上了。
這也沒說原諒啊!
剛才那話是原諒的意思嗎?
不確定,再敲門,卻怎麼都敲不開了。
薑母站在廚房門口,低聲道:“你爹那老混賬不乾人事,你們還是得管一管。不然,傳了出去,對繼孝會有影響的。”
薑繼孝皺了皺眉:“頭告訴村裡的長輩一聲, 彆讓他肆意妄為!”
說乾就乾,他從後門繞了出去。
緊接著薑家長輩去找了薑貴。
薑貴對於長輩找上門來不意外, 直言道:“我沒有那種想法……這丫頭好歹是我當女兒疼了多年的, 我不能對動動腳,那都是嚇唬羅紅葉的,騙了我這麼多年, 我隻讓擔驚受怕而已。過分嗎?”
若如他口中所言,那確實不過分。
但羅氏也是湊不出這麼多銀子來,此刻想起曾經,隻有無儘的後悔。
*
胡老爺得知長子走了,一瞬間傻了眼,他有莫不明白這孩子是欲擒故縱想要多呢,還是的讀書多過清高沒將銀錢當一事。
想弄明白也簡單,他不去追就是了。
結果呢,幾天過去,一點動靜都沒有。反而還聽說那兩人在鎮上日子過得不錯,薑繼孝除了家找了養父麻煩之外,就安安靜靜關起來讀書。
二十歲不到就考中秀才的年輕後生,確實前途無量。彆說這是己兒子,就算不是,胡老爺也想與之交好。
於是,胡老爺親去了鎮上。
而胡府這番動靜,然瞞不過郊外的庵堂。
楚雲梨得知家中來客,看到是胡老爺親前來,意外之餘,又覺得在情理之中。無他,薑繼孝這個兒子實在優秀。
在村裡長都還能考中秀才,這不是一般的聰明。誰家有這樣的兒子都會高興到告知祖宗,怎麼能任其流落在外?
“你這脾氣是,怎能說走就走?”
胡老爺來時還帶了厚厚的一本族譜:“我已經將你這一房上了族譜,你是我嫡長子,孩子是我的嫡長孫。”
薑繼孝訝然:“嫡長子?”
那是要接家業的。
胡老爺笑盈盈:“歡喜壞了?”
“我這還要讀書呢,沒空做生意。”薑繼孝垂下眼眸:“承蒙胡老爺厚愛,其實,我也仔細想過認祖歸宗的事,當年的內情我聽說了七七八八,你和我生母結緣,全因你的欺騙而起。我生母如今在庵堂之中青燈古佛,肯定沒有原諒你,被你傷得深……如果沒有,我便不能來到這世上。身為人子,不好罔顧母親的想法……”
總之,那位沒有原諒胡老爺,他便不會認爹。
胡老爺皺了皺眉:“已經不問紅塵事,你要讓我去打擾?”
“不必。”薑繼孝起身:“反正你還有其他兒子,那一位是很願意接過您身上的擔子,剛好我還不想要,皆歡喜的好事,就彆折騰了。”
胡老爺急了:“念胡母親隻是一個丫鬟,也不會教養孩子。他們一家四口眼皮子淺得很,把家業交到他的裡,怕是我還沒死就已經被敗光了。我以分他一家財,卻絕不會讓他做家主。”
薑繼孝似笑非笑:“胡老爺,你這般喜歡我,到底是因為我娘?還是因為我本身?”
是因為他聰明又不貪財,所以胡老爺才會將家業交到他的裡。
胡老爺心思被戳穿,有尷尬,咳嗽了一聲道:“都有!我給你娘之間……確實是我對不住,我這也是想要彌補……我知道你怪我,但是,當初我對是心的,也是沒想到那般烈性。”
薑繼孝嘲諷道:“心欺騙他?”
被兒子嘲諷,胡老爺麵上有掛不住。
薑母在邊上看得心驚肉跳,從胡老爺進來起,就一直躲在廚房,看著薑繼孝對父親冷嘲熱諷……這不是一般的爹,是城裡的富家老爺啊!隻要討好了他,那就有一輩子都花用不儘的銀子。
眼看父子倆越說越僵,薑母坐不住了。跟著兒子已經住了有一段,是看得明明白白,如今兒子雖然成了秀才,但頭也沒有多寬裕,彆的不說,之前兒媳貼進來的那銀子都沒補起來……這鬨僵了,那點銀子隻夠養活一家老小,往後孩子教養讀書樣樣都要花銀子。鼓起勇氣,端著茶盤出來:“胡老爺是吧?喝茶!”
胡老爺身邊常有人伺候,對彆人端茶送水這事習以為常。不過,因為端茶的人有笨,他就多瞧了一眼。
父子倆談的這事不愉快,被兒子拒絕也不是什麼好事,他接過茶後,隨口道:“下去吧!”
竟然是將薑母當成了送水的婆子。
薑繼孝怫然不悅:“這是我娘。”
胡老爺過神來,急忙起身:“多謝夫人幫我照顧兒子。”
薑母急忙擺:“不用這麼客氣。繼孝這孩子嘴上不會討人喜歡,您彆跟他一般見識。”
薑繼孝將母親這番笨拙的討好看在眼中,垂下眼眸:“娘,你彆擔心,我心裡都有數。”
薑母便不好多話了,端起托盤飛快退了廚房。
有了這麼一個插曲,氣氛較方才緩和了許多,胡老爺來這裡也不是為了跟兒子吵架,沉吟了下,道:“我會派人去見見你娘,儘量求得的原諒。”
薑繼孝聽著這話,又想冷笑,這男人連道歉都吝嗇於親前去,生母怎麼能原諒?
胡老爺看出來了他的想法:“你娘所在那是尼姑庵,我根本就進不去。也不樂意出來見我……我私底下已經登門過不少次,每年捐的香油都是最多的,但凡有法事,我一定是最知道最表態捐銀的,前年乾旱,庵堂想要施粥,九成的米都是我送去的。”
薑繼孝不客氣質問:“照你這麼說,我娘不原諒你,是不識好歹?”
胡老爺有尷尬,這孩子紮人了,他勉強笑道:“我說這,隻是想讓你明白,我是心想要求得你娘原諒,且為此付出了不少努力。概是我傷深,這事情都做了無用功。”他算是看出來了,薑繼孝似乎不打算原諒己,再呆下去,隻會越說越僵,當即看了看天色:“我奔波了一路,一宿都沒睡,想歇一會兒。明天我再來看你。”
語罷,飛快帶著人離開了。
當日夜裡,又有人敲門,楚雲梨去開的,結果一個黑乎乎的人影奔過來,正想防備,卻見那人遞過來一個信封,然後趁夜消失在了黑暗中。
信封外層歪歪扭扭寫著“薑繼孝親啟”字樣,楚雲梨用指感受了一下,裡麵應該就是最普通的信紙。
薑繼孝聽到了外頭的動靜,好奇問:“什麼事?”
“有人給你送信。”楚雲梨順遞了過去:“你瞧瞧。”
相比起信封上的歪歪扭扭,信紙上的字跡娟秀,一看就是女子所書。
上頭就短短幾句話,讓薑繼孝家認主歸宗,且要做家主,接胡家產業。
楚雲梨湊過去看了一眼,皺眉道:“這是你娘送的?”
薑繼孝搖頭:“不知。過段時間,我們去一趟城裡,你去那個庵堂瞧一瞧。”
楚雲梨不置否。
胡老爺到鎮上來的事不是秘密,這消息傳啊傳的,很快就落入了有心人耳中。
羅氏實在是沒法子了,這兩天也到處去借,到處去求了的。三十兩不是小數目,人家就算能借個一兩二兩……一看要欠那麼多的債,女流之輩又沒有筆銀子的來處,羅氏也不是什麼有本事的,便都打了退堂鼓。
求了三天,羅氏隻得了十幾個銅板,這點給吃喝拉撒都不夠。聽說胡老爺來了,頓時就動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