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一半,碰到了關氏,她若有所悟,回過頭對著吳家的攤子惡狠狠質問:“你尋找了個年輕的,所以才踹了我?”
也不待吳鵬生回答,她扭頭衝有些不知所措的關氏道:“我跟吳鵬生暗地裡來往沒有十年,至少也有五六年了,這麼深的感情,結果我還是這樣的下場。你隻記著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關氏不大自在:“姐姐,你彆激動。這事不甚光彩……”彆大吵大鬨,弄得人儘皆知。
“反正我以後都不到這裡來了,也不在乎外人怎麼議論。”賈母撂下一句話,進院子直奔李秋滿屋中:“你個死癱子,我到底哪裡對不住你?像我這樣心甘情願伺候你的人這世上你能找出幾個?”
李秋滿半靠在床上:“我沒說你的不好。”
“吳鵬生都告訴我了。”賈母厲聲道:“你彆瞞我。”
李秋滿歎氣:“男人都是貪新鮮的。”
言下之意,她沒有不要賈母伺候,純粹是吳鵬生想換一個女人拿她做筏子。
賈母滿腔激憤:“這事沒完!就算要讓我走,你們也得按月付我工錢,我伺候你一年多,至少要給我幾兩銀子才行。”
吳鵬生一天累死累活圍著鍋灶轉悠,一年也賺不了幾兩,自然是舍不得的。他追到房門口,見賈母隻是叉腰咒罵並沒動手,鬆了口氣:“你彆打擾秋滿,有事情咱們出來商量。”
賈母回頭怒瞪他:“吳鵬生,伺候癱子這活兒又臟又累,若早知道你是付工錢,說什麼我也不乾。你這個騙子!”她惡狠狠道:“我白天伺候她,夜裡伺候你。每月你至少要付我四錢銀子,給我五兩,咱們兩清!”
“賬不是這麼算的,我是真心想跟你過日子。”吳鵬生一臉無奈:“你這會兒正在氣頭上,說話不過腦子,做的事情也衝動。這樣,我家就住在這裡,跑不了,你回家去好好想想,等你平靜下來,我們再好好商量。你放心,我肯定會給你補償,絕不會白讓你伺候秋滿。”
這還像句人話,但賈母心裡也清楚。吳鵬生如果願意拿錢消災,也願意付她五兩銀子,此刻就會毫不猶豫與她兩清。
說什麼以後,不過是還想談談價錢罷了。
賈母此刻也不急了,乾脆坐在了屋簷下:“我不激動,像你說的,咱都不是小年輕,好聚好散嘛,我都能接受!”
她不急,吳鵬生外頭還有一大堆客人呢,沒空招呼她。但屋中有毫無反抗之力的李秋滿,他不敢離開。
關氏才三十不到,這些年幫了不少人家乾活,也算見過世麵。看見吳家這樣對待賈母,她麵上沒露,心裡卻也覺得不大妥當。
她隻是和吳鵬生口頭約定了要做夫妻,還沒有搬過來,並沒把自己當做吳家人……此刻她看見這般情形,更多的是將自己代入了吳家媳婦的身份。
若是吳鵬生這般對待的人是她……惹不起惹不起。
關氏和賈母不同,她沒有自己的孩子,要的就是一份穩定,可再經不起折騰了。
賈母察覺到了關氏暗中打量的目光,煞有介事地道:“吳鵬生這個人,看著是挺大方的。當初我和他暗地裡來往的時候,從來都沒有虧待過我。但自從我嫁給他,全家真的是把我當長工使喚。你比我年輕,比我貌美,他定然很上心。但不管他如今對你如何,以後都肯定會變。你還沒有孩子,往後就隻能受吳寶林拿捏!”
這話算是說到了關氏的心坎裡,她臉色當場就變了。
賈母自顧自繼續道:“你還有自己的房子,難怪他要棄了我。我認輸,但同為女人,我好心奉勸你一句,你得給自己留個心眼。房子的契書千萬彆改了他的名!”
關氏徹底慌了,就在昨夜,吳鵬生還跟她商量說這院子不大,住的人不少,他原配也在這裡,大家同處一屋簷下不自在,沒地方搬就算了,既然她有院子,兩人成親後,可以住到她那邊去。當時關氏還覺得挺好,夫妻倆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誰也打擾不了。
但此刻,她很難不多想。這男人先是住過去,然後呢?
“那什麼,吳大哥,這吵吵鬨鬨的,我留在這裡不合適。你們先聊。”
說著,人飛快跑了。
吳鵬生上前去追,都沒能將人拉住。
“老不羞。”賈母嘲諷道:“一把年紀了衝人家年輕小寡婦下手,你都有孫子的人,怎麼好意思的?”
兩人確實差著輩分。關氏年輕沒孩子,又是出了名的厚道,求娶她的人比比皆是。吳鵬生也是頗費了一番功夫才說動了關氏鬆口,見人跑了,他心裡知道,再想把人求回來怕是不容易。
他回過頭,再沒了耐心:“你到底想如何?”
賈母輕哼:“拿銀子給我,日後我再不登門,就算有事過來也繞路不從你家門前過。”
吳鵬生沉默半晌,道:“天色不早,我讓人送你回家。咱倆來晚了那麼多年,真要分開,也不是三兩句話說得清楚的。你家裡有事,先回去忙,也容我想一想。”
賈母眯眼看他:“我不可能空手走!”
外頭還有客人等著呢,若是不趕緊上菜,單個的可不隻是今天的生意,說不準還會在客人心裡留下吳家攤子炒菜慢,半天都吃不上飯的印象。吳鵬生一咬牙,掏出了一個銀角子:“你先拿著花。”
賈母伸手接過,心裡也有了主意,吳鵬生隻要擺著攤,就不怕他不給銀子。反正賈家的生意已經典出去了不怕人鬨。飛快進屋收拾了東西,也沒看吾家攤子上的亂象,直接坐馬車回了外城。
她有心眼,進屋時眼圈通紅。
花兒最先看到,悄悄跑去跟母親說了此事。
陳三娘一臉驚訝,卻也不好問。戳了一下邊上的男人,賈大林看到母親,問:“娘,出了何事?”
“吳鵬生說我回家不打招呼,攆我回來了,還說要和我一刀兩斷。”賈母坐在桌前擦淚,哽咽著道:“他說我家裡的事情太忙,不好耽擱我,所以好聚好散。”
賈大林一臉驚訝:“他讓你走,你就走了?難道你這一年都白忙活了?還有他那些積蓄……”
母子倆這一年多來,一直挺遷就吳家的活兒,說到底是看中了吳鵬生的銀子。不想讓外人說賈母沒儘心,進而不分銀子。
“摳得很,一點都不想給。”賈母怒氣衝衝:“像攆叫花子似的,讓我自己收拾東西走。”
“太過分了!”賈大林狠狠一拳捶在被子上:“這事沒完。”
陳三娘麵色不大好:“那你就搬回來了?”
賈母對上兒媳眼神,皺眉:“怎麼,我不能回來住?”她強調:“三娘,我是你婆婆!”
陳三娘:“……”誰樂意伺候婆婆?
賈大林看在銀子的份上願意各種遷就她,婆婆可就不一定了。之前她不想做飯,都是賈大林做給她吃,還幫她洗衣,甚至是端洗腳水。如今家中多了婆婆,就算賈大林願意,這老婆子也定不答應。
她緩了緩麵色:“娘,你今天和吳叔吵架了麼?”
“吵了!”賈母自己倒了一碗水喝了,將碗摔在桌上:“早知道那個混賬想攆我走,我就不洗那麼多的衣衫了。”
陳三娘這一瞬間腦子裡想了許多,歸根結底,想要過得自在,就不能讓婆婆住在家裡。她試探著道:“興許吳叔隻是暫時生你的氣,過兩天就好了。你倆那麼多年感情呢,就這麼斷了,未免也太可惜。”
賈母眯起眼:“三娘,你這是何意?”
陳三娘對上她目光,再不敢多言,可有些話不吐不快,她低聲嘀咕道:“就這麼平白回來,也太虧了。”
賈母對這話深以為然,她坐回了椅子上沉聲半晌,一句話沒說,回了自己的房中。這期間,賈大林喊了兩聲,她都沒聽見。
翌日,吳鵬生一大早就找上門來。
他守著攤子,一早就要備菜,中午的客人稍微少點,也就早上才能騰出點空,回不去就讓吳寶林先頂著。
他進門後,不待賈大林發火,率先道:“我是來解釋的,倩娘,昨天你誤會了,我沒想娶彆人。”
賈母也沒了昨夜的咄咄逼人:“我當時給氣壞了,那些話不是我本意。”
兩人竟是都有了和好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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