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海南哭笑不得。
兩人正說話呢,繞過一處花叢,就看到了路旁站著的鄧如月。
“二姐。”
她笑著迎上前來:“二姐夫,我有些話想和二姐說。”
陸海南點了點頭,轉身就要避開。楚雲梨一把將人拽住:“沒什麼事是你不能聽的,就留下吧!咱們還得趕著回家呢。”
鄧如月似笑非笑:“我勸二姐還是讓姐夫離開,畢竟,有些事情姐夫知道了大概要生氣的。”
楚雲梨揚眉:“比如說呢?”她想到什麼:“你想說我是個動不動就要對姐妹動手的暴躁性子?”
鄧如月微愣一下。
楚雲梨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又急又快,打完了衝著手指吹了吹:“不用你說,我自己告訴他。”
陸海南都傻了。
而鄧如月感受著臉上的疼痛,氣得七竅生煙:“我不是想說這個。”
楚雲梨訝然:“真的?”
鄧如月一而再再而三的挨打,早已受夠了。之前是怕鄧如玉不肯上花轎,所以才忍了下來,今日她不打算再忍,反應過來後,猛地撲上前:“鄧如玉,我跟你沒完。”
一邊說,尖利的指甲已經朝著楚雲梨的臉上抓去。
陸海南被這番變故驚住,下意識上前去擋,但他到底還記得身份,隻是抬手擋,並沒有還手。下一瞬,就察覺到臉上一股尖銳的疼痛。
楚雲梨一把拽開了他,看到他臉上的傷,皺眉道:“誰讓你上前的?”
陸海南:“……”
他呐呐道:“你是我妻子,我該護著你。”
楚雲梨目光已經落在了鄧如月身上:“國公府的女兒當真是好教養。”她側頭看向七月:“你回一趟主院,將這事原原本本告知父親和母親。”
鄧如月是悄悄過來的,本來還想在陸海南麵前提一提孫家,讓陸家徹底厭惡了鄧如玉……若是她朝著陸海南動手的事情傳入了雙親耳中,無論動手的緣由為何,她都少不了要挨上一頓責罰。眼看七月很快消失在花木間,她麵色蒼白下來:“鄧如玉,我知道你對我心裡有怨,但……嫁給孫家不是我的本意,那是父親做的主。”
“說夠了嗎?”楚雲梨漠然看著她:“好夠不擋道,再攔著,我非得在你臉上留下血道道不可!”
鄧如月沒將這話放在心上:“是你先動手的。”
楚雲梨見她不讓,耐心告罄,一把揪住她的頭發,將人狠狠推了出去。
鄧如月腳下不穩,被推出去後還沒反應過來呢,人已經摔到了花木之中。更慘的是她額頭還撞上了花盆,瞬間腫起一個大包,隱隱還有血跡滲出。等她被丫鬟手忙腳亂的扶出時,一雙璧人早已消失在拱門處。
她瞪著二人消失的方向,狠狠揪了一把丫鬟:“混賬東西!”
回去的路上,楚雲梨感覺到對麵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她想忽視都不能,睜眼問:“有事嗎?”
陸海南不敢與她對視,試探著道:“你們姐妹之間一直都這樣麼?”
莊戶人家的姐妹起了口角,氣急了或許會動手。沒想到這國公府的大家閨秀同樣如此,陸海南驚奇之餘,總覺得麵前女子身上泛著一股和她身形不相符的堅韌和果決。
看著纖纖弱弱,下手時毫不留情。那鄧如月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以前不這樣,都是被逼的。”楚雲梨側頭看他:“我是不喜歡她,一來她搶了我未婚夫,還跑到我跟前來炫耀。二來,我表哥是個很好的人,知道我被長輩強迫著嫁人,主動提出放棄前程與我私奔。配她……實在太委屈了。”
陸海南心頭有點堵:“跟國公府重提婚約,真的不是我本意。回京城時,我一路都昏昏沉沉,家裡發生的事娘從來都不告訴我,彆提跟我商量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從知道這門婚約起,就從來沒想過要兌現。”他低下頭:“害你們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是我的錯。”
楚雲梨沒將他說的話放在心上,自顧自道:“反正,我要把這門婚事攪黃。”
陸海南一臉驚訝,隨即勸道:“還是彆了吧?”
“不關你事。”楚雲梨想到什麼,上下打量他:“你可彆忘了,咱們倆之間是有契書的,我不是你真正的妻子!”
陸海南啞然:“我沒忘。你好歹幫了我,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護著你本就是應該的。”
回到家裡,天才過午沒多久。陸夫人親自迎了出來:“怎麼不多留一會兒?”
“不想留。”楚雲梨打了個嗬欠,剛才在馬車上打了一路的瞌睡,這會兒很不清醒:“我回去睡會兒。”
陸夫人也沒想找她,一把拽住兒子,到了外書房後迫不及待地問:“國公爺對你如何?凶不凶?國公府有沒有看不起你?”
“都挺好的。”陸海南看著麵前的母親,其實他真的不願意與國公府結親,今日國公府眾人看似熱絡,但眉眼間的輕視一點都沒掩飾。
他萬分不願意跟這樣的嶽家相處,可母親又是真的為了他好,實在沒法怪她。
陸夫人正想多問幾句,忽然外頭有急匆匆的腳步聲,緊接著就有敲門聲傳來。她頓時就皺起了眉,在兒子兒媳回門之後,她特意跟身邊的婆子說過,等兩人回來要跟兒子好好談一談國公府那邊的態度,才好盤算以後。</p
> 結果,婆子守在門口沒有攔住報信的人,甚至還幫著敲門,很明顯出了事。
“何事?”
問出這話時,陸夫人很有些不耐煩。
婆子語氣驚慌:“主子,表姑娘方才尋了死。您快瞧瞧去吧!”
陸夫人驚住,來不及多想,一把拉開了門往薑歡黎院子的方向狂奔:“怎會如此?”
“奴婢也不知。丫鬟發現的時候,表姑娘已經吊上了房梁,不知道吊了多久。”婆子一邊說,一邊狂追:“主子,您慢著點,小心摔著。”
陸海南也急忙跟了上去。
國公府的女兒嫁妝豐厚,七月來這裡幾天,私底下並沒有閒著,拿著那些銀子打賞了不少人。陸家的規矩並不如國公府那般森嚴。因此,幾乎是前院外書房得到消息的同時,楚雲梨也聽說了此事。
她頓時就不困了!
薑歡黎的院子裡,丫鬟們跪了一地,好幾個正在悄悄抹淚。楚雲梨進門時看見,吩咐道:“地上那麼涼,讓她們都起來。”
七月低聲道:“可主子尋了死,她們再不跪著,興許會被責罰。”
彆好心辦了壞事。
楚雲梨揚高聲音:“表姑娘尋死又不是她們害的。人自己不想活了,誰都拉不住,怪在她們頭上,完全沒道理嘛。”
丫鬟們感激地看了過來。
主子出事之後,還是第一個幫她們說話的人。這府裡的主子不多,還應該是唯一一個。
楚雲梨踏進房門,一眼就看到了椅子上脖頸青紫的薑歡黎,此刻她微微閉著眼睛,滿臉的淚水。
陸夫人站在她對麵,一臉痛心疾首:“歡黎,無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能做傻事啊!你這樣,我如何對得起你娘?”
薑歡黎微搖了搖頭:“姨母,您就不該救我,讓我死了才好呢。您放心,見了我娘,我會跟她說……你們待我就跟親人一般。就是有點太好了,讓我都舍不得離開,一想到要離開你們嫁去彆人家,我就滿心惶恐……還不如死了的好。”
陸夫人跺了跺腳:“傻!”
陸海南身子弱,此刻才踏進門。
明明是楚雲梨先進來,薑歡黎一眼都沒有看她,而陸海南一出現,她就睜眼看向門口,未語淚先流:“表哥,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陸海南麵色複雜:“無論你做了什麼,我都沒想要你死。”
“可……離開表哥,我生不如死。”薑歡黎啜泣著道:“你們都不理我,我好害怕。忍不住便想去找娘,你們就成全了我吧……嗚嗚嗚……”
楚雲梨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歎息:“好感人哦。”她側頭吩咐:“七月,去醫館抓一副耗子藥來。”
此話一說,所有人都看了過來。楚雲梨自顧自繼續道:“表妹,到時你多喝點,應該不痛。”
薑歡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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