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美玉說著,推開多福就往裡進。
多福回過神來,急忙上前去攔:“表姑娘,姐姐剛喝了藥躺下,這時候不好打擾。”
“我是來探望她的,一會就要走。”周美玉向來隨心所欲慣了,壓根沒將一個丫鬟放在眼裡,自顧自走到床邊:“這精神得很嘛,也沒打擾到。”
她看向楚雲梨,笑吟吟問:“姐姐,你說是嗎?”
楚雲梨半靠在床上,麵色淡淡:“我妹妹在趙家。可沒有嫁人後在外偷人不以為恥還引以為榮的妹妹。”
“你……”周美玉雖然得以全身而退,但此事到底不光彩,她還是不喜歡有人在自己麵前提。她冷笑了一聲,故意問:“你跟表哥那麼好的感情,他就沒有幫你求情?”
這簡直是趙雙魚心上紮刀子。
楚雲梨側頭看她。
周美玉似乎心情很好,揮退了身邊的丫鬟,多福自然是不肯走的,非要賴在旁邊。她也不介意,微微靠近了些:“被孩子他爹逼著落胎的感受如何?”
楚雲梨眼神驟然淩厲起來。
“你難受嗎?”周美玉用手捂著唇,咯咯笑了起來。
多福恍然:“是你害我姐姐?”她張口就喊:“快來人,我姐姐是冤枉的,都是被人陷害的。”
周美玉淡淡道:“好幾個大夫都說表哥不能生,你就算把所有人喊來,最後鬨到公堂上,也不會有人相信你。”
她語氣輕飄飄的,多福聽完,氣得胸口起伏,不再咋咋呼呼叫喚了。
因為她明白,周美玉的話是真的,有了幾個大夫的證詞,哪怕這天底下的人都來了,也沒人會覺得自家姑娘是被冤枉的。
楚雲梨質問:“從你給我們的那天起,我就從來沒有為難過你,處處退讓,你為何還不放過我?為何要這樣對我?”
“我樂意。”周美玉說著,又冷笑一聲:“你想為難我,為難得著嗎?”
楚雲梨眯眼,忽然抬手,撿起床邊的碗就砸了過去。
兩人離得近,周美玉被砸了個正著,額頭上瞬間腫起了一個大包。她驚呼一聲,伸手摸著傷,隻感覺那包瞬間就腫大了許多。她尖叫道:“你怎麼敢?”
楚雲梨語氣尋常:“忘了跟你說。以前我處處忍讓你,並不是因為怕你。我真正怕的是張家母子,怕婆婆為難我,怕張明禮因此而生我的氣。現在我已經不再是張家的人,不在乎她們怎麼想我,張明禮更是恨我入骨。既然如此,我便也不用忍讓了。”她嘲諷道:“你若是不信,可以現在就去告狀。反正他們都恨我,也不在乎多這一樁事!”
她提醒:“你最好離我遠一點,否則我一剪刀劃在你臉上,你也隻能自認倒黴。”
語氣輕飄飄的,說出的話卻特彆慎人。周美玉嚇一跳,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她都退完了,才想起來自己被一個向來看不起的人給嚇著了,頓時惱羞成怒:“你彆以為留下來就能和表哥重歸於好。告訴你,隻要有我在一天,這種事就絕不可能發生。”
“你嫉妒我?”楚雲梨語氣篤定:“其實你心裡是期待過張明禮的寵愛是麼?你心悅他,不然也不會嫁給他。可惜他眼中隻有我,所以你才會陷害我,讓我們夫妻反目成仇。”
周美玉心思被說中,再次往後退了一步:“這些都隻是你的猜測。不過,我確實看不慣你們甜甜蜜蜜,現如今正好!”
她滿臉的惡意:“話說,我特彆想問一問,你被自己心愛的男人誤會,被他親手灌下落胎藥,被他給了休書,心頭難不難受?”
對於趙雙魚來說,這一切發生後,她簡直生不如死。
但楚雲梨對此就比較平淡了,早就知道了張明禮是什麼樣的人,也知道這一切都是陰謀。便沒什麼好生氣的,難受更是說不上。
“我上輩子掘了你家祖墳嗎?”
周美玉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好笑道:“恨一個人是不需要緣由的。我過門的第三天,表哥礙於姑姥的麵子留宿在我房中,聽說你身子不適,本來都已經脫衣上床了卻還是丟下我去探望你……那時候我就暗自發過誓,一定要給你一個教訓。”
楚雲梨還是那副平淡模樣,問:“你這些真心話,敢跟你姑母說嗎?”
那當然是不敢的。
周美玉會毫不掩飾說出自己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倚仗著如今沒有人相信趙雙魚的話。
楚雲梨也明白這個道理,如果此刻她跟張家人說這一切都是周美玉的算計,那麼,張家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是她的對其汙蔑,目的就是不想離開。
事實上,楚雲梨已經不想跟張家人多說。
查出了真相之後,直接甩他們臉上就是了。楚雲梨總覺得周美玉不是殺人凶手,這裡麵應該還有其他的內情。
周美玉冷哼:“你去說啊!”
“我不想說。”楚雲梨忽然跳起,掀開被子將人裹住,然後將人撂倒,搬起椅子就往她身上砸。
周美玉被砸得慘叫連連。
這麼大的動靜,嚇著了一直等在門口的多福,也驚動了外頭的丫鬟。
丫鬟闖進來就看到剛剛落胎滿臉蒼白的纖細女子搬著椅子正在砸地上被子裡的人。那樣的狠意,好像想殺人似的。
她有些被嚇著,卻又不敢不救主子:“快住手。”
楚雲梨又砸了兩下。
丫鬟不敢上前,生怕那椅子下一瞬就落在自己身上,眼看麵前的人不聽話,她扯過多福:“你快上前去攔啊!”
多福倒是敢上前,但她看著堂姐砸人,心頭特彆的爽快。之前都是這位玉姨娘壓在主仆兩人頭上為所欲為,如今調轉過來……她暫時不想上前攔著。
丫鬟見多福不肯幫忙,轉身跑了出去。
楚雲梨砸累了,將已經散架了的椅子丟開,重新找了一床被子坐回了床上,好生蓋好。
這時候,丫鬟終於回來了,她身後還跟著一群人。
張夫人跑在最前頭,看到地上被子裡滿頭血水的周美玉,她嚇了一跳:“快請大夫。”
周美玉被裹得喘不過氣,又全身都痛,被人從被子裡扒出來時,她真覺得自己像是死過了一回似的,好不容易能說話了,她顫抖著手指,指著床上的人:“是她……她打我。”
說到後來,已然泣不成聲。
楚雲梨看她一眼:“張夫人,咱們有言在先,我住這個院子裡,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進來。她跑來說些有的沒的,各種奚落嘲諷於我……”
張夫人氣急敗壞:“這也不是你對她下重手的理由。”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她說是我動的手,就一定是?”她故作虛弱地拉了拉被子:“女子落胎,容易一屍兩命。就算能順利,也要好好將養許久,我昨天才喝了藥,這會兒抬手都費勁呢。”
她搖搖頭:“也是,反正她說什麼你都信,我說的都是假話。”
聞言,周美玉尖叫道:“難道這身傷是我自己打的?”
“為了趕我出張家,你什麼時候做不出來?”楚雲梨麵色淡淡:“你帶來的那個丫鬟可忙活了好一通,是個忠心的。”
落在其他人耳中,就是丫鬟動的手,一切都是周美玉做的戲。目的就是讓張家人徹底厭惡了趙雙魚,然後叫人攆走。
張夫人半信半疑,以前她是很疼這個娘家侄女的。但自從侄女不老實跑去偷人,甚至朝她坦白了此事並且要和情郎雙宿雙親,她看著娘家人的份上不得不妥協時,對娘家侄女就已經不是疼愛,而是滿腔怨恨了。
再有,能夠在嫁人之後還與人苟且的女人,什麼事做不出來?
周美玉敏銳的察覺到了姑母神情上的變化,心下委屈壞了:“姑母,她打了人還胡編亂造。你快教訓她。”
張夫人看著她:“你說要在院子裡走一走,怎麼就到這裡來了?”
周美玉:“……”這事要緊嗎?
重點是她挨了打!
還傷得這麼重,她氣得胸口起伏,突然就覺得小腹隱隱作痛,她臉色就變了:“姑母,我好像動了胎氣,趕緊請個大夫來!”
楚雲梨出聲:“方才那椅子砸的都是你的身上,又沒朝著你肚子動手。”
張夫人立刻道:“你彆裝!”
周美玉:“……”還說不清楚了。
她扭頭瞪著楚雲梨:“趙雙魚,你這顛倒黑白的本事可真厲害,以前是我小看你了。”
“顛倒黑白,那不是你愛乾的事嗎?”楚雲梨似笑非笑:“張夫人,你的這位娘家侄女可不是什麼老實的人,她偷人是真的。汙蔑張明禮不能生也是真的,咱們都被她給騙了。”
正如周美玉所言,張夫人根本就不信。
“趙雙魚,彆以為你還住在這裡就還有可能是我張家的人,你已經被我兒子休了,如今是棄婦,少做白日夢。”
楚雲梨頷首:“你們想讓我留下繼續做張家婦,才是白日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