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禾:“……”
他偷瞄了一眼麵前女子神情,剛好跟她陰測測的目光對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楚雲梨緩步上前:“夫人,這就是你口中的情郎?”
“你為了讓他安心科舉,為了給他籌銀子,所以才委曲求全嫁與我兒。是也不是?”魯夫人一臉嚴肅:“把你請來,就是想給你一個說實話的機會。若你願意承認自己的錯,這門婚約作罷,咱們魯家做一件好事,讓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楚雲梨一點都不生氣,反而還笑出了聲來:“林家禾,讓你娶我呢,你敢不敢?”
林家禾:“……雙魚,這是個機會。你千萬答應下來,不然,咱們這一輩子都很難在一起。”
“你真敢娶我?”楚雲梨揚眉,她抬起手,指尖一抹銀光閃過。
也是這時候,林家禾才清楚她手裡的東西,分明是一把匕首。
匕首在燭火的映照之下閃著鋒利的光,林家禾想到自己上一次受的傷,眼中閃過一抹恐懼,下意識想往後退,可惜兩個護衛壓著他,他根本就動彈不得。
“你彆……有話好好說。”林家禾語氣裡都帶著點慌亂,強製鎮定道:“上一次你在張家人麵前傷了我,讓他們相信了我們之間毫無私情。這一次沒有用了,魯家不會信的。你再怎麼也和我撇清不了關係……雙魚,你可要想好。”
“上次我沒廢了你的手,是想著你寒窗苦讀多年,若是被廢了前程,實在太過可惜。”楚雲梨一步步逼近:“人一輩子,誰都會做錯事,讀書人不容易,我想原諒你。但你實在不像樣,竟然還敢來汙蔑我。”
她手中匕首漸漸靠近。
林家禾整個人想往後挪,可惜挪不動。眼看匕首衝著他眼珠而來,再也承受不住,尖叫道:“你們快放開我,這是個瘋子,她真的會動手的。”
吼出這話時,他聲音裡滿是顫抖,誰都看得出來他的恐懼。
楚雲梨笑盈盈回頭看魯家夫妻:“他怕成這樣,視我如洪水猛獸。說我們倆有私情,你們信嗎?”
魯老爺一臉嚴肅。
其實他不在乎兒子將生母留下來的嫁妝送人,說到底,趙雙魚已經是魯家的媳婦,跟兒子是夫妻。還有最重要的,趙雙魚並不是來拎不清一心想要補貼娘家的人,東西到了她手裡,她抓得很緊,短短時日就已經有了盈利。
說實話,兒媳越能乾,他心頭還越高興。反正賺來的都是魯家的銀子嘛。
但是,兒媳在外頭有個情郎……萬一她把賺來的銀子和從魯家得到的東西全部都送給了外人,這如何能忍?
因此,魯老爺在忙碌了一天之後,還是強撐著坐在了這裡,甚至還請來了兩位本家的長輩。若此事為真,他是一定要把人休了的。
不過,現在看來,林家禾分明懼怕她,看到她渾身都在顫抖……情意可以裝,但這般恐懼是裝不出來的。
魯老爺已經比較偏向於此事時被人故意挑撥。魯夫人卻不甘心:“這都是裝的。林家禾,先前你還說與她有書信往來,趕緊將東西拿出。”
林家禾瞄了一眼胸口。
邊上兩個護衛立刻伸手去奪,很快抓出來了一把書信。楚雲梨看在眼裡,冷笑道:“你可真是不怕死。”
話音未落,她手中匕首已經朝著他的肩胛骨狠狠紮了過去。
匕首入肉,林家禾慘叫聲起。他整個人想往下掉,好在有護衛扶著才沒有摔倒。
楚雲梨的手特彆穩,將匕首拔了出來,帶出血光一片。
而林家禾在疼痛之中隻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盤算著傷在那地方會不會毀了自己的前程……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就因為太過疼痛而暈厥了過去。
再怎麼瘦弱,林家禾也是個大男人。兩個護衛一直扶著他,其實挺累人。見人都暈了,乾脆就鬆了手。
林家禾軟軟倒在了地上。
楚雲梨上前踩著他的傷,又擠出了不少血。
昏睡之中的林家禾吃痛,悶哼一聲,又醒了過來。此刻他臉色白如金紙,嘴唇都在顫抖,看著麵前女子的眼神如見修羅。
楚雲梨居高臨下看著他:“話還沒說清楚,彆暈。”
一般的女子都不會對人下這麼狠的手,對著情郎,就更下不去手了。兒媳從紮人到踩人,從頭到尾臉色都沒變,若真是對著情郎,那也忒會裝了。
魯老爺對兒媳不了解,但從妻子的抱怨之中,他也聽得出來,趙雙魚此人根本就是個直性子,從不會掩飾自己的想法。
他愈發傾向於妻子被彆有用心之人挑撥利用,目的就是為了讓婆媳之間生怨……更甚至,有人想將趙雙魚從魯家趕出去。
這麼個會做生意又下手狠辣的姑娘給長子做媳婦。他往後再不用擔心長子被人欺負,這是好事。
“夠了。”魯老爺一臉嚴肅,瞪著地上的林家禾:“說實話,說完了我放你走。”
“那可不行。”楚雲梨出聲:“上一次在張家,我就是輕易放過了他。然後他又跑來汙蔑,這一次再放他離開,日後誰要是想打擊我,又會將他請來,簡直沒完沒了。”
魯夫人聽到自家男人的話,頓時就急了,伸手指著地上散落一地的信件:“信還沒看呢,怎麼就是汙蔑了?”
她上前抓住其中一封:“思君念君,隻盼有朝一日和君相守……君不能負我,我必不負君……”她顫著手:“這些可都是白紙黑字,找來趙雙魚的字跡對一對,就什麼都清楚了。”
話說完,她對上了自家老爺的目光,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魯老爺漠然看著她:“夫人,你太急躁了。”
魯夫人心下一驚,勉強扯出一抹笑來:“老爺這話是何意,我怎麼不明白?”
魯老爺麵色淡淡:“你今日家娘家侄女接來,還讓她在院子裡偶遇聽安。我聽說這件事的時候,還以為你轉了性子,又想不通其中的關竅,如果你願意讓娘家侄女嫁給聽安,也沒有趙家什麼事了。到了此刻,我才算是看出了你的用意。”
聽到這話,魯夫人臉上勉強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老爺,你誤會了。”
“夫人,咱們夫妻多年,你騙彆人可以,是絕對騙不了我的。”魯老爺一臉嚴肅:“之前你的那些小動作我都可以當做沒看見。但聽安已經是成了親的人,他有自己的小家,你該放過他了。”
魯夫人往後退了一步:“我沒有為難他!老爺,我隻聽說了一個苗頭,就找人私底下各處打聽,說到底也是不想她被蒙騙在鼓裡。我若真是那不顧繼子的後娘,隻裝作這件事情不知道就是了,沒必要節外生枝……”
她急切地解釋,楚雲梨若有所思,忽然道:“夫人應該是看到夫君送給我的那些鋪子後動了念頭。畢竟,我和夫君還沒有認識幾天,夫君就願意這般坦誠以待,換作彆人也可以。”
魯夫人就是這麼想的。
心思被說中,她下意識否認:“不是這樣的。”看清楚說話的人是誰,她憤然道:“趙雙魚,你有完沒完?平時針對我就算了,今日竟然還膽大妄為挑撥我們夫妻感情。”
她目光落在邊上的兩位長輩身上:“兩位叔叔,你們也看到了聽安的媳婦是如何桀驁不敬長輩,這樣的女子,不該被休嗎?”
兩位長輩今日被請過來,事前也不知道是斷這樣的官司。說到底,他們的家世都比不過魯老爺,哪怕是過來給人做主,其實也是看魯老爺的臉色行事。
魯夫人以為有了林家禾的話和那些信,休一個趙雙魚出門就是抬抬手的事。
誰知老爺竟然會這麼相信趙雙魚……她也沒想到趙雙魚會下手那麼狠。
兩位老人不說話,楚雲梨笑吟吟衝著二人福身:“我父親是讀書人,絕不允許我做不知廉恥之事。若我真的與人苟且,不用外人出手,父親就會親自教訓。”
她回過頭,目光冷淡地落在林家禾身上:“你可真是不怕死。還有什麼話說?”
林家禾這一次是被傷了肩胛骨,這個地方如果能及時救治,說不準還能保住手。也不影響他的前程。
他看著拿著匕首的女子,心裡真的怕了。再來一次,他肯定寫不了字,對於他來說簡直是滅頂之災。
其實在來之前,他就已經想過自己會落到這樣的下場,到底是抱著僥幸之意,可當事真的發生到眼前,他發現自己真扛不住。
“趙姑娘,你放過我,我不是有意的,實在是魯夫人給得太多了。她承諾給我幾百兩銀子,哪怕是不再科舉,我下半輩子也能過得滋潤……可我沒想到……”
都說好了傷疤忘了疼,他上一次的傷已經好了,便有些忘了趙雙魚的凶狠。加上厚利在前,這才一咬牙拚了。
這一次,他算是徹徹底底記住了。
“以後我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