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嗬嗬:“實話實說而已,你不愛聽,彆來見我啊!又不是我讓你來的,滾!看來你就煩,我果然和你們張家人相克!”
說著,因為剛有孕,還險些嘔了。
張明禮臉色特彆難看。
魯聽安急忙送上一杯茶水,心下擔憂,回頭看向張明禮道:“你能不能先走?千萬彆再來了,雙魚看到你就討厭成這樣,都吐了你看不見?”
這麼明顯的事,張明禮又不是瞎子,當然看在了眼裡。他臉色鐵青:“確定是錢大夫?”
魯聽安頷首:“是呢。你快去吧!”
張明禮活到這麼大,很少被人這麼攆,一時間麵上有些下不來,不過夫妻倆都忙著在那喝水呢,壓根沒時間理他。他腳下恨恨踩著地,不甘心地離開。
康和堂的錢大夫是個名醫,好多人排隊找他看病。張明禮今日沒有帶下人,問清楚了前麵排著的長長隊伍都是來找錢大夫的之後,他瞬間有了種掉頭就走的衝動。
但是,他太想要孩子了。
身為男人,不能有自己的子嗣,簡直就是奇恥大辱。他都不敢聽外頭的人議論自己那些話。
可他活了這麼多年,從來也沒有排著隊等一個人的經曆。等是不可能等的,他伸手就從身上掏銀子,想要從前麵的人那裡買一個位置。可惜方才他太想要知道趙雙魚的下落,幾乎將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給了下人。
一時間,他掏不出銀子來。
囊中羞澀,他有些後悔自己出門沒有帶人。想著家裡人此刻應該已經知道他不在府裡,說不準正到處找人,當下也不急了,就等在了人群之中。
隻要下人找來,自然就有銀子了。
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前麵的人少了一半。張明禮都能看到大夫了,張家的下人才姍姍來遲。
張明禮很不耐煩:“怎麼這麼久才來?”
找到他的下人先是歡喜,聽到這話後,心裡也委屈壞了。本來就是公子自己偷跑的,結果還嫌他們來得慢。
不過,委屈也隻能憋著,好在終於找到了人,不用再麵對夫人的怒火。
“夫人正到處找您,要不咱們先回府?”
張明禮用下巴點了點前麵把脈的大夫:“你去買個位置。”
有銀子好辦事,尤其在這求醫問藥的人都不會是特彆富裕的人。銀子給夠了,立刻就有人心動。於是,張明禮成功排到了前麵。
錢大夫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麵前又換了一個人,中醫講究望聞問切。他下意識抬眼去看麵前的年輕公子,看到其眉眼滿是戾氣,他心頭一驚,再對上年輕男子眼中的期待,心中頓時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大夫,我有暗疾,也看過了不少大夫,他們都束手無策,您覺著我還有得治嗎?”
錢大夫閉上眼,細細把脈,然後搖了搖頭。
“傷得太狠,十年八年之內都看不到成效。”
在這個十出頭就要做祖父的世道,張明禮今年都已經二十出頭,再熬上個十年八年……哪裡還有希望?
這希望太過渺茫,都不能說有了!
張明禮知道大夫這是變相說了實話。他一時間很不能接受:“魯公子弱成那樣,你都能讓他有孩子,為何我就不能?”
錢大夫微愣了一下,才想起來城裡最近傳得沸沸揚揚的事。凡是到他這裡來求診的人,大部分都是為了子嗣,關於魯聽安身子虛弱卻讓妻子有孕的事,在這些人之中流傳甚廣。他想不知道都不行。
那夫妻二人確實在他這裡拿過藥,但有些功勞可不能亂認,誰都想做名醫,可牛皮吹大了容易把自己撐死。他遲疑了下,還是決定實話實說:“他們倆就各自拿了副藥而已。”
聞言,張明禮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被夫妻倆給騙了,趙雙魚肯定沒有說實話。他們倆喝的藥應該不是這個大夫配的,將他們治好的另有其人。
抱著希望而來,還等了這麼久,卻被人給涮了。張明禮還察覺到了身後人看過來的目光,像看猴似的,他頓時怒火衝天,霍然起身大踏步離去。
“趙雙魚,你給我出來。”
楚雲梨正在應付客人,魯聽安去給她買東西了,聽到外頭的人叫囂,她壓根沒搭理,愣是把客人說服,又勸其另選了兩匹料子,還親自幫著結了賬,將客人送到門口後,這才將目光落在了氣急敗壞的張明禮身上。
“張明禮,我已經出來了,有話就說吧。”她說著,又側頭吩咐管事:“麻煩你跑一趟衙門報個官,這些人一天天沒完沒了,就在這裡鬨事,生意都沒法做了。”
管事答應了一聲,抬步就往外走。
張明禮正在憤怒之中,也沒將這話當一回事:“趙雙魚,你說是錢大夫配的藥,可他說你隻拿了副,你配藥的大夫分明另有其人,你剛才騙我。”
楚雲梨頷首:“我就是騙了你。”
聽到這話,張明禮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渾身都被氣得發抖:“我殺了你!”
楚雲梨往後退了一步,故作害怕地摸了摸胳膊:“我膽子小,你可不要嚇我。那麼多人都聽到你要殺我的話,如果我出了事,一定是你乾的。話說,前兩天你們家還找人放火燒羅家……先前我還以為是他們胡亂猜測汙蔑你,現在看來,這件事情很可能是真的。”
簡直是胡說八道。
張明禮也就是氣急了,才隨口一說,他長這麼大,連隻雞都沒有殺過,那些陰謀詭計更是輪不到他來動手。殺人這事他是過口不過心。
“趙雙魚,咱們之間那些事早就過去了,就算是我對不起你,張家也給了你足夠的補償。你老拿著過去那點事為難我們,汙蔑我們,不覺得自己太過分麼?”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出了你們張家的門,我就已經忘記了啊,這些日子以來都是你們家的人上門找茬,我從來都是避著你們走的。怎麼,還要讓我避到郊外外或者外城去你們家才滿意?”
張明禮正在氣頭上,加上他最近喝了太多的酒,腦子都不太清醒,有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他也知道多說多錯的道理。再有,他算是看出來,如今的趙雙魚牙尖嘴利,他說什麼都要被懟回來。
他的理智在這一瞬間多少回來了點:“我就是想知道是誰治好了你們夫妻倆。就算你幫我一個忙,不要再騙我了,實話實說行嗎?”
“我就是從錢大夫那裡拿了副藥好的。你不信,我能有什麼法子?”楚雲梨遠遠看到了魯聽安往這邊而來,她提醒:“我要吃飯了,你彆在這裡糾纏。還有,衙門的人要到了。”
聽了這話,張明禮才忽然發現,剛才說要去衙門的那個管事早已經不在。他不覺得自己有錯,卻也不想去衙門,當即怒斥:“趙雙魚,你為何要這樣針對我?”
“明明是你們張家不放過我。”楚雲梨伸手接過魯聽安手裡的吃食:“我就是有孕而已,任何女人都會有孕,這麼尋常的事,落到你們家人眼中就成了十惡不赦。能不能放過我,算我求你。”
張明禮心中嫉妒得很。
同樣是身子虛弱,憑什麼魯聽安就能有身孕?
同樣是牙尖嘴利的趙雙魚,對著他就像是看仇人。對著魯聽安時,那眼神柔得能滴出水來。
“魯公子,你覺著雙魚是個好女人嗎?”
魯聽安都不愛理他,聽了這話後,道:“她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在我眼中沒有人比她更好。”頓了頓,他繼續道:“誰要是欺負她,那就是欺負我。我以為你已經明白這個道理,沒想到你還是一而再再而的來找她麻煩。”
他將吃食擺好,然後一把揪住張明禮的衣領,將人帶到了大街上。
張明禮想要掙紮,可他最近頹廢了好久,本來力氣就不大,如今更個弱雞似的,直接就被人拖了出去。
當著大街上眾人的麵,想也知道這番模樣會有多狼狽。張明禮臉色特彆難看:“你彆拉拉扯扯,趕緊放開我。”
話音落下,脖子上一鬆,他整個人仰倒在地上。
這麼一摔就更狼狽了。
張明禮惡狠狠瞪著麵前的人,正想著喝斥幾句。就見麵前的人已經擼起袖子,下一瞬,拳頭砸了過來。
察覺到身上的疼痛,張明禮忽然就想起來了上一次挨打的情形。
這魯聽安弱歸弱,下手可有勁得很。拳頭砸在身上跟生鐵似的又沉又硬,特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