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方才幾人爭執隻是少部分人發現, 等吃飯的地方有人從樓梯上滾了下來,幾乎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掌櫃和夥計奔過來好幾個,手忙腳亂將遊雙涵扶起, 她有些崴著了腳, 起身後好半天站不直, 摔下來時撞著了鼻子,鼻血一直流個不停。
雖然有人照顧,可遊雙涵而是覺得丟臉, 眼淚不受控製的落下, 恍惚間抬頭,對上了羅夫人得意的眉眼。
一瞬間,遊雙涵心頭戾氣橫生。
過去幾年中, 因為羅南華的緣故, 無論羅夫人如何針對, 遊雙涵就當那些是自己應該受的,從未想過反擊。但此刻,她心中卻生出了恨意。
這個女人一直高高在上鄙視她, 看不起她, 憑什麼?
一片雞飛狗跳中, 羅夫人揚長而去。
楚雲梨沒想到羅夫人說動手就動手, 不過這是她們兩人之間的恩怨,與她沒多大關係。於是, 確定遊雙涵隻是皮外傷沒有大礙後,她也離開了。
蔣培林聽說了此事, 還特意來問了問。
楚雲梨頓時警覺起來:“你該不會還沒有放下她吧?”
“不是!”蔣培林歎息一聲:“娘,我隻是好奇而已。對了,我身為哥哥得先定親, 若不然妹妹的婚事就得一直擱置。娘和祖母商量一下人選,有合適的就告知我,我會仔細斟酌。”
關於兄妹兩人又定親的事,楚雲梨一直都不著急,蔣老太太提了都被她攔回去了,主要是怕二人還沒有放下前頭的感情,她這邊再逼迫,讓兄妹倆生出逆反的心理就不好了。
就譬如羅南華,越是不讓他照顧遊雙涵,他越要反著乾。
聽蔣培林主動提及此事,楚雲梨挺欣慰:“好!”
接下來一段時間,楚雲梨就忙著給二人尋摸婚事,其餘的事情都暫且放下了。
蔣培林先前成親,是用了真感情的,可惜那段感情沒能得善終。如今再談婚事,他就理智得多,更多的是考慮門當戶對和姑娘本身的待人接物。
正經大戶人家養出來的姑娘,脾氣品性都不差,婚事很快就有了眉目,同為富商之家的劉家女兒最近和蔣培林見了幾麵,兩人都挺滿意。隻等著挑個好日子上門提親,婚事就能定下。
至於蔣培歡,她對於婚事沒那麼熱衷,楚雲梨便也不急在一時半刻,總要她心甘情願對婚事有所期待,成親後才能過得好。
*
遊雙涵總想著不要強求,羅夫人討厭她,她就離羅家遠遠的,然而事實是根本避不開,羅夫人就跟個背後靈似的,時不時冒出來欺負人。
她最近挺忙碌,私底下做了不少事。總算打聽到羅家父子要宴客。
做東請客,必須要喝酒……遊雙涵提前到了那家酒樓,做了個送菜的丫鬟。
羅家父子到得挺早,送菜時遊雙涵特意找了掌櫃,給了一些好處,表明自己想要去頂樓伺候。
頂樓的客人非富即貴,夥計們都削尖了腦袋往樓上鑽,掌櫃對此倒是不意外。收了銀子後,道:“機靈些賺點賞銀可以,其他的就彆想了。如果惹惱了客人,誰都保不住你。”
遊雙涵急忙答應下來。
她端著菜進屋子時,瞬間就察覺到了羅南華看過來時的複雜目光。她抬起頭,衝他笑了笑,將菜送到了他的手邊。
當著父親和客人的麵,羅南華雖然滿眼擔憂,卻不好與她多說話。看著傳菜的夥計都下去,他一刻也坐不住,告一聲罪,表示自己有事後急忙追了出去。
遊雙涵聽到身後傳來熟悉的喚聲,忍不住唇角微翹,回頭麵對羅南華時,又恢複了以前的冷淡模樣。
“羅公子,有事嗎?”她看了一眼遠去的幾個夥計:“我還在上工呢。您長話短說,耽擱太久了掌櫃會罰我工錢。”
羅南華眉心緊皺:“你怎麼會在此處?”
遊雙涵好笑地道:“這有什麼稀奇的,人活在世上,總要找點事情做好養活自己。我和你剛認識那段時間,就想到酒樓來傳菜。隻是後來……”他對她感情越來越深,舍不得她被人呼來喝去,私底下給了銀子,讓她不要到這種地方來吃苦受罪。
“你彆乾了。”羅南華說著就從袖子裡掏出一個荷包:“若是缺銀子,想法子告訴我一聲就行。”
荷包遞上,遊雙涵雙手背在後麵,慌亂地退了一步:“我不要。”
羅南華又開始皺眉:“給你就拿著,你知道的,我不缺這一點。”
“我知道你不缺,但我還是不能要。”遊雙涵垂下眼眸:“羅夫人給我的羞辱已經夠多了,前兩年我覺得隻要有銀子,無論什麼樣的苦我都能受著。但……人活一張臉,年輕的時候我不懂,現在懂了。”
遊雙涵伸出手,卻是將荷包推回:“公子收回去吧,日後看到我,隻當不認識。”
“你這話簡直是在我的心上戳刀子。”羅南華滿臉痛苦:“雙涵,我看不得你受苦。聽話,拿了銀子回家去。”
眼看遊雙涵還要拒絕,羅南華低聲道:“你容我想想法子,騰出點銀子幫你置辦一個鋪子。到時你靠收租度日就行。彆再拒絕了,我要生氣的。就當是……我補償你的。裡麵還有客人,我先走一步。”
他轉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