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大夫收回手,肅然道:“這姑娘氣血損得太過,必須要用藥材溫補。”
陳南康急忙問:“可有性命之憂?”
大夫沉吟了下:“回來得及時,用上好藥,好生修養。應該沒有大礙。”
聞言,陳南康鬆了口氣,催促道:“那你趕緊開方,銀子不是問題。”
“我知道不缺銀子。”大夫遲疑了下:“可醫館缺藥材,這必須得是幾百年甚至上千年的人參,才好配藥。若是年份不夠,藥效不好把握,主要是怕耽擱病情,萬一傷勢惡化,神仙難救。”
陳南康眉心憂色更濃。轉而看向父親,語氣哀求:“爹!”
陳老爺眉頭擰得都能打成結了:“大夫,容我們單獨相處一會。”
大夫起身就走:“得快一點,這位姑娘可耽擱不起。”
陳南康張了張口,想要讓大夫留下趕緊開方,可在此之前得說服父親拿藥材出來,隻得耐著性子清場。
下人們往外走,顧氏眼角餘光發現有個人沒動,不耐煩地看了過去,本想出聲訓斥,卻在看清楚來人時,臉色驟然大變。
“月娘?”
一言出,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陳老爺扯出一抹笑:“縣主何時來的?昨日那麼累,為何不多睡一會?是不是底下的人不會伺候吵著您了?”
楚雲梨似笑非笑:“快天亮時做了個夢,夢見陳公子回來了,便怎麼也睡不著,問了丫鬟才知夢是真的。所以本縣主過來想問一問,陳公子為何要在大婚之日將本縣主撂下,讓本縣主淪為滿城人的笑話?”
語氣生疏,之前查米月都稱呼他為表哥的。
陳南康正擔憂著心上人,一心想讓父親拿出人參救治……眼看父親不理自己,他也知道那人參父親收了多年,一定舍不得。便轉而看向母親:“娘,您幫著勸一勸。”
至於便宜未婚妻的話,直接被他給忽略了過去。
顧氏想著要怎麼安撫查米月,才能讓兒子少受點罪,有些心不在焉,也就沒聽見兒子的話。
陳南康加重了語氣:“娘!”
顧氏回過神來:“什麼?”
“您幫著勸一勸爹,人命關天,不管兒子做錯了什麼,回頭都認罰。但咱得先把人救回來!”陳南康越說越急:“她是替我受罪,救了我的命。娘,咱們不能忘恩負義。”
楚雲梨合掌笑道:“不能忘恩負義,但可以毫無擔當,是麼?”
陳南康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眼看這人不依不饒,他火氣也上來了:“月娘,咱倆的事能不能等一等再說?”
“可以啊!”楚雲梨說完,衝著拱門外候著的下人喊:“沒點眼力見,倒是搬把椅子來啊,站著好累。”
立刻有管事送來了凳子。
陳南康不管那邊,隻執著的看著雙親。
陳老爺皺眉盯著吳青靈,沒有答話。
這番模樣落在陳南康眼中,就是父親不想救人,他急得催促:“爹,她救了我的命!若不是她,現在躺在這裡生死不知的人就是我了!”
陳老爺回過神,攤手道:“不是我不想救,不是我不想拿人參,是拿不出來。”
陳南康一臉不信:“人參一直都放在銀庫,上個月我還看見了,你彆騙我!”他再次強調:“人命關天,若是她沒了,兒子這輩子都會活在歉疚之中。”
“人參已經沒了,你不信的話可以問你娘!”陳老爺示意管事給自己也搬了一把椅子。
陳南康心都涼了半截,轉而看向母親,想讓母親幫著勸。
顧氏一臉無奈:“人參確實不在。”她瞄了一眼事不關己一般悠閒的縣主:“昨天我們拿來當賠禮,送給月娘了。”
陳南康一愣,終於將目光落在了老神在在的女子身上。
楚雲梨不看他。
陳南康忍不住出聲:“月娘,人參在你那兒?”
聞言,楚雲梨臉上綻開一抹笑容:“終於看得見我了?”
陳南康啞然:“月娘,婚約一事,是我對不住你。做夫妻講究緣分,我對你就跟自己的妹妹似的,實在是不能拿你當妻子……”
楚雲梨打斷他:“定親都大半年,你又不是啞巴,為何早不說?昨天你爹娘想要將我塞給孫昆山,讓他替你拜堂成親。”
陳南康滿臉驚訝:“有這種事?”
他一大早接了吳青靈就奔往郊外,昨夜吳青靈出了事,他連夜趕到城門之外,一開門就往府裡急奔,這期間馬車都沒停,根本就沒聽見外頭人的議論。
陳老爺抹了一把臉:“是昆山提議,我跟你娘沒多想答應了下來。現在想來,簡直大錯特錯。”早知事情會變成這樣,當初在兒子提出要娶吳青靈為妻時,就該主動退了親事。
哪怕不讓兒子娶吳青靈,也不該勉強他非要娶縣主。現在好了,將縣主徹底得罪,簡直一點情麵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