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吳青靈絕望的時候,有丫鬟主動湊上前來,說看她可憐,願意幫她把東西送到外麵去,不需要酬勞。
這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
吳青靈先是疑惑,隨即恍然。查米月這攪屎棍還在攪和,隻是送個東西而已,根本用不著她出麵,吩咐底下的人做就行了。
歸根結底,吳青靈是想將東西送到孫昆山手中,哪怕猜到了真相,她也沒有戳穿,將東西遞到丫鬟手裡:“告訴孫公子,給我帶一份回禮。”
丫鬟她哪裡看不出來,這是麵前的女人不相信自己,怕她貪了荷包裡的銀子。當即撇了撇嘴:“你想太多了,縣主特彆大方,我們那院子裡凡是伺候得好的丫鬟,隻一天的賞銀都比這些要多。”
小心思被擺到了明麵上,吳青靈頗有些尷尬:“不是你想的那樣。”
丫鬟接過荷包:“也就是縣主心善,才……否則,我才懶得管你這些閒事。”
外院的孫昆山接到荷包,頓時就氣笑了。
吳青靈那個蠢貨,是怕他日子太好,故意折騰他來了。
他們倆都還在陳府,先前二人合謀騙了陳家唯一的公子,害得他丟了縣主未婚妻,害得陳家夫妻沒了身份高貴的兒媳。二人這些天沒有來往,旁人眼中他們早已經沒了關係,結果,這荷包一來……等於告訴所有人,吳青靈心裡念著的人是他。
再大度的男人,都容忍不了和自己私定終身的女子心中裝著其他人,尤其陳南康是傲氣的富家公子,得知此事,一定會生氣,也一定會報複。
聽到丫鬟要回禮,孫昆山送了一支毛筆,還送了一張紙,將自己的想法寫在了上麵。
吳青靈拿到毛筆,心中一鬆,那些銀子是她費心攢下的,可不能被旁人得了去。看到還有一張紙,她順手打開,見孫昆山字裡行間都滿是怨氣,心中忍不住苦笑。
她哪裡不知道二人在陳家人需要避嫌的道理?
送銀子給他,是怕他手頭結據請不起大夫,再耽擱了傷勢。若是沒了命,就什麼都沒了。
跟小命比起來,那點懷疑算什麼?
就算要被陳家報複,至少明麵上他們不敢將人打死。若是私底下的算計,完全可以想辦法避開。
總之,好死不如賴活著。人活著就有希望。
二人之間互送東西的事,根本瞞不住管理後宅的顧氏,她頓時就氣笑了,找來了兒子,將事情說了。
“吳青靈那個水性楊花的賤婦,口口聲聲說對你真心。結果轉頭就將積攢的所有銀子送給了彆人,南康,身為丫鬟,那是每一文錢都來得不容易,絕不可能輕易將積攢的月錢送給無關緊要的人。”
陳南康沉默,半晌道:“娘,我已經絕了和她在一起的念頭。這些事情不用告訴我。”
“她騙了你。”顧氏強調:“你可千萬千萬不要再心軟。”
“不會。”陳南康轉而道:“這些日子我一直都想要和月娘重歸於好,可她始終不肯接受我,娘,我覺得得想法子逼一逼!”
顧氏頓時來了興致:“怎麼逼?”
陳南康早就已經想過各種法子,隨口道:“她來找過我幾次,卻又說對我無意。說實話,我不相信。女子嘛,都喜歡拿喬,若是看到我議親,應該會著急。”
顧氏眼睛一亮,隨即又道:“是假裝議親!兒子,在月娘沒嫁人之前,咱們都不要輕易放棄。”
陳南康這些天一直在討好查米月,說實話,有點累。他都想放棄了。
看出來了兒子的想法,顧氏低聲強調:“查米月手頭的嫁妝堪比公主,那麼大的一筆銀子,比咱們陳家所有的家財還要多。若是咱們夠不著還罷了,如今唾手可得,你甘心讓給彆人?”
陳南康若不是看在那銀子的份上,早就已經另娶他人:“娘,我明白。”
明白就好。
又過兩日,楚雲梨聽說顧氏最近天天出門,都在與各家夫人相約出遊,雖然沒有明著說是議親,但有眼睛的人都知道她如此的真正緣由。
這些事情,楚雲梨聽過就放在了一邊。
她逛園子時,又偶遇了陳南康。
陳南康規規矩矩行禮:“給縣主請安。”
“不必多禮!”楚雲梨態度自然:“還未恭喜陳公子好事將近。”
陳南康在傳出消息後,派人盯著查米月,見她沒有傷心難過,也沒來質問自己,更沒有絲毫焦急模樣,心頭就開始不安。
都過去兩天了,查米月還和往常一般。他實在是忍不住了,這才主動找了上來。
結果,查米月恭喜他時,臉上甚至還帶著笑。這哪裡是對他有意的模樣?
“月娘,你這是何意?”陳南康一臉茫然:“我哪裡有好事?”
“陳夫人在給你相看。”楚雲梨似笑非笑:“我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都已經聽說了這件事。你天天在外頭做生意,沒道理不知道啊。”
“我是真的不知。”陳南康苦笑:“我信錯了人,愛錯了人。想要後悔,又沒有後悔藥吃。娶不到想娶的人,我就算要娶妻,至少也是兩三年之後。我娘再積極都是白費心思。”
說這話時,他滿眼深情。
楚雲梨冷笑了一聲:“陳南康,少在這裝模作樣。若陳夫人真的在給你相看還好,若隻是做戲給我看,想要激得我主動靠近你……嗬嗬……”
今日一見麵,陳南康就一直盯著她的臉,不放過她臉上任何神情。觀察這麼半天,他一顆心直直往下沉。
因為他看出來了,查米月是真的對他沒有感情。
曾經這丫頭私底下瞧他,每次見麵都眼睛亮亮,他玩笑幾句就會羞得滿臉通紅,結果呢,說變就變!
“月娘,你想多了。我娘不是試探,不過,我也真的沒想娶妻。”陳南康語氣低落:“實話說,我最想娶的人是你。月娘,你願不願意再給我一個照顧你的機會?”
“不願意。”楚雲梨抬眼,看到了那邊過來的吳青靈,頓時笑了:“話說,你們府裡的丫鬟可真沒規矩,管事也跟瞎了似的任由丫鬟胡亂走動。”
陳南康聽得莫名其妙,順著她目光轉頭,一眼就看到了吳青靈。他臉色頓時難看起來。
吳青靈送東西到外院的事,他聽說後著實氣了一場。事實上,他有些相信了吳青靈那番跟他認識之後就與孫昆山斷絕了往來的話。
畢竟,他出身好,長相好,有不少姑娘暗中愛慕。隻要是個聰明人,在他和孫昆山之間,一定會選他。
結果呢,吳青靈又騙了他!
“你來做甚?”
吳青靈被他一質問,眼圈瞬間就紅了:“我……我聽說夫人在給你相看,你真的要娶彆人?”
“反正不會娶你。”陳南康對她的感情幾乎消磨殆儘,可習慣難改,看見她難受,他心頭就有點堵:“你是大廚房的丫鬟,閒得到處亂逛,可見是活計太輕鬆了!”
他側頭吩咐:“去跟大廚房的管事說,管好手底下的人。若是閒得無聊,就多找點事情給他們乾,將多餘的人手騰出來挪到彆的地方。”
吳青靈瞪大了眼。
身為伺候人的丫鬟,就沒有嫌自己活計太輕鬆的,她也一樣。再說,她在廚房中雖然不算最累的,可也沒有多少空閒時間。
陳南康身為府裡唯一的公子,又是未來的家主,這樣的吩咐下去,她哪裡還能得著好?
不說管事會怪她,整個大廚房裡的人都會比以前更忙,哪裡會放過她這個罪魁禍首?
“南康,你真的恨我到巴不得我死嗎?”吳青靈忍不住哭了:“他們會弄死我的。就算我能留得一條命,也會被累死。”
陳南康轉身:“府裡的下人好幾十,每月光是工錢就是一大筆花銷,裁幾個人,也能省一點。”
完全是東家的思維,根本沒有站在吳青靈的立場上著想。
吳青靈瞪著麵前的人,像是不認識他:“陳南康,我恨你!”
說完,轉身就跑。
陳南康可不允許她這般放肆,一把將人給拽住。
吳青靈衣領被拉,脖子被勒,忍不住痛叫出聲,她回過頭:“好痛!”
陳南康將人狠狠一推,把人推到地上後,冷笑著道:“對主子心存怨懟,又是在廚房伺候。你是在逼我賣了你?還有,是你騙了我,該我恨你才對。”
吳青靈摔倒在地,痛得呲牙咧嘴,好半晌都爬不起身。對上男人冷然的目光,她心中一涼。
這段時間她沒少試探,之前更是險些連命都搭上了,陳南康從頭到尾無動於衷,此刻又是這樣的態度……他好像真的不在乎她了。
“南康,我……我錯了……”她害怕地哭了出來。
陳南康一步步靠近她:“吳青靈,你不是想回到我身邊麼?我成全你!來人,將她帶到我的院子裡洗漱好等著!”
反正查米月怎麼都不肯許嫁,他也可隨心而為。這吳青靈騙得他那麼慘,還想和孫昆山在一起……做夢!
他非得在這二人之間紮上一根刺不可!
若吳青靈成了他的女人,孫昆山再和她在一起,一定會覺得膈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