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新樂麵上閃過一絲慌亂,張口又要說話。
楚雲梨率先道:“彆編了!”
呂新樂往後退一步:“我……”
“是誰讓你害我們的?”楚雲梨逼近一步,質問:“是不是柳府之人?”
呂新樂嚇一跳,脫口道:“你都知道了?”
楚雲梨眯起眼。
董父心裡一沉,之前他是不願意相信徒弟會陷害自己,可看到這間醫館。看見藥童,看見後院裡伺候母子倆起居的婆子,還有一家子身上綢緞衣衫,他再也騙不了自己。
若隻憑著呂新樂,哪怕能夠逃到這兒,能夠找個地方坐堂,也絕買不起醫館,更沒本事請人伺候一家子。他能換個地方混得如魚得水,明顯是發了橫財。
“呂新樂,你如何對得起我?”
呂新樂再次往後退一步:“師父……我……我對不起你……可我也不想的,是他們逼我。明明我隻是想拿著繈褓幫三七認親……我以為柳府那樣的人家若是能夠骨肉團聚,一定會厚謝恩人。可我沒想到……”
短短幾句話裡,說出了許多董家父女不知道的事。董父很想要問他是如何看出來養女身世,進而找上門去的,到底還是忍住了,他裝作憤怒模樣,一巴掌拍在桌上。
其實,怒氣根本就不用裝。鬨出人命時,董父以為是徒弟用錯了藥,不敢麵對偷溜,生氣歸生氣,卻也能理解。
他在呂新樂身上費了不少心血,做夢也沒想到這徒弟會反插自己一刀,若是一開始受傷時就聽說呂新樂是被人收買後故意陷害董家醫館,他怕是當場就要氣死。
“我不著急,你從頭說!”
呂新樂被吼,也不敢發作,低著頭道:“師母將繈褓送給福娃,我和他娘沒發覺不對,福娃半歲左右,那繈褓有些小,他娘想著洗乾淨後送回給師母,結果用力過猛,直接扯開了。料子壞了,他娘想縫一縫,結果就看見了裡麵的柳字。”
董父沒想過將繈褓拆開,實在是料子太好,舍不得拆。再說,繈褓中一般都是棉,誰能難道裡麵會另有乾坤?
“繈褓呢?”
呂新樂苦笑:“被人拿走了。師父,當時我真是好意,想著讓師妹一家團圓,所以悄悄去了柳府,想請大管家幫著牽線……誰知道……他說是誤會,說三七是柳家女兒和情郎生下的孽種。柳家不會承認,還逼著我治死人……不由分說給了我百兩酬勞……師父,我真的錯了,您原諒我這一次吧!”
說著,直接跪下去砰砰磕頭。
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董父早已過了最生氣的時候,此刻他更在乎的是女兒的身世。
他追問:“三七是柳家女兒的私生女?”
呂新樂點頭:“大管家是這麼說的。還說若是柳老爺知道此事,一定會親自出手清理門戶,也會遷怒將三七養大的你們。”
話裡話外,根本就不怕鬨出人命。
他苦笑:“我是膽子小,怕被遷怒。再說我也拒絕不了,然後就……變成這樣了。”
饒是董父已經氣過了頭,也還是忍不住一腳踹出去:“混賬東西!”
呂新樂被踹倒在地上,狼狽不堪,白氏本來是捂著孩子眼睛的,急忙上前扶人,一家三口或蹲或躺,都滿臉是淚。
“師父,夫君心裡特彆內疚,好多天夜裡都睡不著,常常做噩夢。我們都是品性極好的人,若不是被人逼迫,絕不會乾出這忘恩負義的事。好在你們都無事,夫君也可放心了。”
呂新樂爬起身來:“三七既然到了這裡,就彆回去了。有柳老爺在,肯定不會放過董家。師父,您先住下,我這就讓人去接師母……您放心,曾經我說過的話一直算數,這輩子一定伺候你們終老。”
董父一個字都不信,這混賬玩意兒要是有人性,也不會拿了銀子順著人家的意思陷害醫館還一跑了之。
楚雲梨眯起眼:“伺候爹娘終老,美不死你!”她站起身:“你陷害我們一家,一定得付出代價,定會走在我們前頭。”
呂新樂嚇一跳:“三七,你彆這麼說,事情已經出了,我會儘力彌補,你想要什麼都可以說。凡事好商量。”
楚雲梨也去踹了他一腳,再次將人踹翻在地,一字一句地道:“我要你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