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帶著兩個兒媳似乎還跟人動手了,這會累得氣喘籲籲,頭發淩亂,正拍地大哭。
人家占著理,周父心裡再煩這些人也隻能忍著,上前好聲好氣地道:“這宅子我們家沒有賣,是被人給騙了!我看你們也不是什麼富裕的人,買這個宅子應該也花了你們大半的積蓄……可我們祖祖輩輩住在這裡,絕對不會搬的。要我說,趁著這房契還熱乎,你們能找到中人,趕緊將這房子退了,重新換一處宅子買。”
如果是個膽子小的人,或是沒見過世麵的,興許就聽了周父的話,可中年男人在外奔波多年,沒那麼容易被糊弄。當即道:“這是衙門蓋了紅印的契書,表明了這處地方屬於我。你們不搬,差大哥會幫忙。剛才我已經找人去報官了!”
周家人:“……”
再不走,等衙差來了,一家子大概還會被抓進大牢去。
再怎麼不願意露宿街頭,他們也不想去大牢啊。周母認命了,帶著兩個兒媳進去收拾東西。
實在是不知道往哪裡搬,一邊收拾一邊哭。感覺拿多少東西都不夠,廚房裡的鍋碗瓢盆包括中的桌椅板凳,都用繩子捆了起來,簡直恨不能把房子也搬走!
外麵的新房主看見他們放在院子裡的東西,不滿地道:“你們最好彆亂拿。不然,就算是真的搬走了,我也會請差大哥幫忙搬回來!到時你們是偷是搶,衙門來說了算。”
周母身子一僵。
鍋碗瓢盆可以拿,桌椅板凳是絕不敢碰了,可又舍不得捆那些東西的繩子……方才捆的時候怕路上不好帶,捆得特彆緊,這會兒起來特彆費勁。又捆又解,手都被磨破了。
一邊動作,一邊羅大江罵了個狗血淋頭。
屋主很煩,好在這家人怕衙門,折騰了大半天,終於在天黑之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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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人無處可去,守著一大堆東西茫然四顧。周父覺得這麼大的事得跟女兒說一聲,於是,捧著受傷的手又跑了一趟。
到了內城,已經是晚上。
桃花得知消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江怎麼會這麼做?”
貼身丫鬟搖頭。
桃花受了傷,想要和父親見麵都不方便,隻得將幾雙精巧的繡鞋讓人送到偏門處。等鞋子當了銀子,好歹能找個落腳地。
周父要的不是女兒的鞋子,他想請賀家出麵將新屋主趕出來。
其實他更想讓賀家給羅大江一個教訓……卻也隻是想想而已,兩家之間恩怨的源頭可不能讓賀家知道。
其實桃花也明白父親的意思,隻是她不敢。公子剛找人教訓了她,這會兒肯定看到她就煩,不可能會幫忙!如果真的去求,興許還會讓公子注意到周家被攆出來的緣由,到時候,她就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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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夫人沒有忘了自己承諾過的事,一開始比較忙,沒能騰出人手。幾日過後,她身邊的大管事親自去了婆婆住的院子,將那些人全部搬到了郊外的莊子上。
楚雲梨在管事去前,特意將人請過來吩咐了幾句。話說得好聽,說是讓管事幫忙。
於是,婆婆一行人擠著三駕馬車……又拉人又拉東西,擠得呼吸都挺困難。到了莊子上後,又被告知必須每個人都要乾活。哪怕是躺在床上不能走動的,隻要手指能動,就得剝豆子或是挑出糧食裡麵的石頭。
銀老頭一開始不相信潘九娘真的會做這麼絕,賴著沒走。到了莊子上,眼看是大戶人家的管事這樣吩咐,心中最後一絲僥幸儘去。
若是潘九娘在此,他也許還會嗆嗆幾句爭取一一。對著這滿臉威嚴的管事,他一個字都不敢說,前腳管事剛走,麵對裡麵的仆婦遞過來的挑水的扁擔,他轉身就走。
一起離開的還有兩個人。
婆婆沒有挽留,這也是楚雲梨特意吩咐的。
莊子上的日子辛苦,但裡麵住著的人卻覺得更安心了。以前就指著潘九娘的接濟,如今不同,住在莊子裡,所有的糧食和菜都可以自己種,也能養更多的雞,他們自己都能養活自己了。
一轉眼,楚雲梨已經養了大半個月的傷,身上的木板沒拆,她走動間很不方便,但已經不再疼痛。
這一天,紅豆正在收拾行李,楚雲梨在旁邊看著,不時提醒兩句。
夫人那邊隨時可能會讓人過來送她去郊外,把行李準備好了,到時說走就走,可不能讓夫人誤會她想留下。
桃花進門時,一眼就看到了屋中分類好的東西:“你什麼時候走!”
楚雲梨頭也不回:“不關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