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巴掌聲響在屋中。
隻有安夫人上前一步想要阻止, 其他人都沒動。
當然了,對於憤怒之中的安老爺教訓女兒,安夫人根本就阻止不了, 隻能想一想而已。
安寧大概沒有挨過打,痛得尖叫一聲。
安老爺卻還不解氣,打了一下又一下。
安寧的臉很快就腫了起來,劇烈的疼痛傳來, 她腦子被打得有些懵,察覺到邊上眾人事不關己的目光, 她激動地道:“我不過就是想和心上人相守, 不想心上人身邊留著其他人而已, 有什麼錯?”
此話一出,安老爺愈發惱怒,下手也更狠了。
安夫人撲上前去,真正拉開二人時,安寧已經挨了十多下,整張臉痛得麻木, 隻知道痛,再沒有其他的感覺。她唇邊都流出了不少血來, 說話已經吐字不清。
等到安老爺一鬆手,安寧整個人就軟軟倒在地上。他看向賀家夫妻:“我女兒已經是你們賀家的人了,你們想怎麼教訓都行!隻有一樣, 我安府不接納被休的女人,哪怕是死的也不行。”
言下之意, 如果賀家休了安寧,她就隻有死路一條,就連死了, 那也不是安家的女兒,還是賀家婦!
賀老爺沉著臉:“這是耍無賴。”
安老爺已經不肯聽,扯了一把妻子的袖子:“走!”
安夫人舍不得女兒,卻又不敢違逆自家老爺的意思,隻能小快步跟上。
他們人都走了,安寧還回過神來,她就那麼爬著,開始哈哈大笑:“夫君,爹這話算是說進了我的心坎裡。不管你們怎麼做,我都是賀家婦!”
賀俊海看到她癲狂的眉眼,隻覺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皺起眉:“爹,我不要和這個女人同處一屋簷下。”
“送她走。”賀老爺擺了擺手:“要瘋也到外頭瘋去。”
說完,又扭頭看向楚雲梨:“現如今她和我們家沒關係。你想為自己討公道的事也和我們無關。都去外頭說吧。”
送客之意明顯。
羅大江從頭看到尾,忽然發覺如今情形對自己特彆有利,賀安兩家都不管,他便能為自己尋得一線生機。隻要今日能從這裡平安出去,回頭收拾了行李就跑,跑快一點!
眼看管家過來送客,他連滾帶爬起身,作勢就要走。
“等等!”
出聲的是賀俊海。
安寧眼睛一亮,期待地看著他:“夫君……”
賀俊海沒有看她,而是將目光落在楚雲梨身上:“你想如何為自己討公道?是要銀子,還是要讓安寧付出代價?”
安寧大驚,質問道:“你要為了這個女人教訓我?”
“在我眼裡,她比你好得多。”賀俊海一本正經:“她會用自己的工錢救助苦命人。你隻會拿著大把銀子□□!”
安寧瞪著他:“我都是為了你呀,你不能這麼對我。”
“俊海!”賀夫人一臉不讚同:“她已經不是我們府上的人,惹了麻煩也該有安家去頭疼,你不要淌渾水。”
賀俊海垂下眼眸:“九娘是我的人。若不是被人欺負,她還在我身邊。”
“你說實話了吧?”安寧尖叫著道:“我就知道她會分薄你的心意,所以才動的手。潘九娘挨打,一點都不虧!”
楚雲梨若有所思:“你完全可以過門之後再找機會教訓我。”
“可我不喜歡夫君身邊有其他的女人,我想嫁給他的時候,他眼裡心裡身邊都隻我一人。”安寧眼神凶狠地瞪了過來:“你一個眼裡隻有利益的勢利女人,是不會懂得我這番心意的。”
楚雲梨卻明白了。
安寧之所以動手,甚至等不及自己過門之後,就是想從成親起,就和賀俊海做恩愛夫妻,從頭到尾不許彆人插足。
賀夫人聽到便宜兒媳的這番話,隻覺得特彆厭煩:“是我看走了眼。好在莊子還沒有過到你名下。來人,給安姑娘收拾嫁妝,稍後將人送走!”
賀俊海不滿:“娘,我想幫幫九娘。”
“不關你的事。”賀夫人一臉嚴肅:“你爹也是這個想法。”
賀老爺確實不想摻和太多,拂袖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事,忒耽擱人。往後這種破事不要來找我。”
語罷,人已經大踏步出了門。
他不管事,賀夫人明確說了不管,還不許兒子管,楚雲梨起身行禮,再次道謝過後率先出門。
羅大江成功出了賀府,確定自己平安後,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冷汗,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的,頭發一縷一縷沾在額頭上,腿一軟,又坐在了地上。
他抹了一把汗,想著趕緊起身回家,收拾東西帶著爹娘離開城裡,哪怕是去窮鄉僻壤都好,總之不能再讓這些人找到自己。
剛走一步,就聽到身後有女子沉聲道:“站住!”
羅大江一驚,下意識回頭,看到女子臉上的嘲諷,心頭沉了沉,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楚雲梨閒閒道:“你敢再踏出一步,我就去衙門報官,反正現在也沒人攔著我了。”
聽了這話,羅大江心頭發苦。
“那你有事快點說。”
楚雲梨一步步逼近。
羅大江被逼得一步步後退:“你……你想做什麼?”
“看不出來,你竟然和安姑娘私底下來往,你們來往了多久?又到了哪一步?”楚雲梨似笑非笑:“桃花若是知道,大抵是要傷心的。”
羅大江一直想逃跑,眼看四下無人,也沒人攔著自己,乾脆拔腿就跑。
楚雲梨沒有追,因為身後安寧也被人請了出來。比起往日的貴婦模樣,此時的她特彆狼狽,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神思恍惚,臉頰紅腫再無麗色,頭發淩亂不堪,若不是邊上的丫鬟幫忙,她連衣衫都是亂的。
一出門看到潘九娘,安寧整個人就跟瘋了似的撲過去:“你毀了我一生,我殺了你。”
結果還沒有碰著人,肚子一痛,整個人就倒飛了出去。
楚雲梨將人踹飛後,一步步靠近她:“你以為自己還是需要我退讓的貴女?”
安寧痛得厲害,一時間沒能爬起身來,隻能用眼神惡狠狠瞪著麵前之人:“你給我等著。”
楚雲梨冷笑,揪起她的衣領,在安寧不可置信的眼神裡,狠狠一巴掌甩了過去。
“你敢打我。”安寧尖叫著到。
楚雲梨不疾不徐:“你都敢殺我了,隻是打你一巴掌而已,不算什麼大事。”她微微偏著頭:“同樣的話還給你,你給我等著。”
語罷,她轉身就走。
安寧大叫:“快把她給我攔住。”
吼了好幾聲,沒有人動彈,她才恍然想起這些人不聽自己使喚。這人不聽吩咐,總有讓人聽話的法子,她轉而喊道:“攔住她後,有重賞,我給一百兩銀子!”
這麼豐厚的酬勞,確實有人意動,但是,他們是賀府的人,這還在賀府的門前。真要是幫忙了,那就是背叛了主子,拿到酬勞後也不一定有命花。
在安寧的叫囂中,楚雲梨上了自己的馬車。
今日折騰了大半天,隻能如此了,這個時辰也出不了城。不過,楚雲梨還是讓馬車往外城走,然後去了當初婆婆住的那個破院子。
裡麵住的周家人不是不想搬走,是沒本事搬。楚雲梨到的時候,院子裡又在吵架。
事實上,這院子裡幾乎每天都在吵,一開始還有人好奇地在門口蹲著聽,後來連蹲都沒人蹲了。
楚雲梨抬手敲門,裡麵的動靜頓時就小了。沒多久,就有人來開門。
門後站著周母,她看清楚敲門的人後,立刻就想關。
楚雲梨一把攔住:“有些事情要告訴你們。”她滿眼的憐憫:“也是因為和桃花幾年同處一室,不忍心讓她被蒙在鼓裡。”
麵前這人滿臉都是看好戲的模樣,周母是一個字都不信。她想關門,可理智告訴她等一等。
楚雲梨一步踏進院子:“上一次我來,你們這裡好熱鬨,如今蕭條成這樣了。”
兩兄弟都已經搬走,周父嫌棄家裡夥食不好,等日在外頭找那些狐朋狗友,也不為彆的,隻為了混頓飯吃。
桃花受傷很重,如今已經勉強能夠下地,聽到外頭的動靜,她慢慢挪了出來。
“我查到了一些事,覺得有必要告訴你一聲。”楚雲梨也不賣關子:“羅大江會找人來打我,不隻是因為你的吩咐,還因為他拿了安寧的好處。賠償我的三百兩銀子並不是周家出的,而是安寧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