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人乾的就是在買家和賣家之間串聯的活兒, 不可能白跑,肯定要從中間賺差價。說黑心倒是不至於,唐明山來的這家是出了名的厚道。
但再厚道, 那也要提一成!
他租鋪子,隨隨便便被提個幾百錢……以前唐明山不在乎這點錢, 如今,他的樓已經沒有了,隻剩下這點銀子, 還有兩個孩子的婚事等著辦呢, 那是能省則省。他心中一動, 立刻蹲了過去。
“你家鋪子在哪?”
那人見他詢問,愈發來了興致:“紅豆街!一連十間鋪子,租金便宜,得整租!”
唐明山可沒想辦成大酒樓, 就算想,他也沒有那麼多的本錢。聽到這話, 頓時就打了退堂鼓, 他一個人拿十間鋪子來做甚?
那人憤憤道:“我家不缺這點銀子,但看不慣他們什麼都不乾就能從裡麵撿便宜。你要是樂意, 我接下來五年都租給你,攏共收你六兩銀子就行。”
唐明山忍不住淬了一口:“你怎麼不去搶?”
那人似乎脾氣不好, 頓時也惱了:“那可是上下三層樓, 都等於白送了!不租拉倒!”
他一揮手, 就想起身離開。
這一瞬間, 唐明山腦子裡想了許多,如果真如他所說有十間三層的鋪子,那可乾什麼都夠了。就算什麼也不乾, 隻把這些鋪子轉手一租,從中間賺到的差價就有不少。再說,整理整理可以開成客棧,到時用不了幾年就能把自家的房子收回來。
“帶我去看。”
一行人跑了一趟,確實是是十間三層的鋪子,老遠就看得見那是一家。挺壯觀的。
唐明山心中生出了萬分豪情,上樓查看過後,店裡麵還有桌椅床鋪,之前就是開酒樓的,盤下來立刻就能做生意。他生性謹慎,問:“怎麼不乾了?”
“老子不想乾。”男人一揮手:“這是我爹給我練手的,還說乾好了要給我多少鋪子,結果他在外頭又生了幾個兒子。我可不能在這裡繼續耗了,得趕緊回家去盯著。租給你也行,隻一樣,這件事情不能往外說。如果有人問起,就說你是是我請的掌櫃,每月拿工錢的那種。對了,再給六兩,我連裡麵的東西都全部賣給你。以後你不租了可以搬走。”
唐明山心頭頓時就樂了,那酒樓中的東西可都不便宜。這是哪裡來的敗家子?
不過又一想,對於普通人來說,這差價十幾兩是很大一筆銀子,但對於富家公子,隨便打賞下人的銀子都不止這一點,一頓飯也要吃這麼多。
麵前這人一副富家公子揮霍無度的敗家模樣。唐明山心中再無疑慮,加上還有白紙黑字的契書。爽快地給了銀子。
看到那人華美的馬車消失在街角,唐明山看著身後的一大棟樓,一揮手道:“這人一生起起伏伏不到最後都說不準命是好是壞。現在看來,咱們那樓賣好了,應該是我們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但劫後福氣就來了。”
他抬頭看著屋簷:“清河,這麼大的酒樓,以後你就不用出去找活乾,隻在家裡算賬就行,接下來咱們得好好往裡麵整理一下。然後再去找利哥借十兩銀子……他逼債是狠了點,但拿錢爽快,咱們抓緊一些,最多兩三天就能開張。”
唐清河深以為然。
唐倩倩方才也跟著去樓上看了的,那裡麵的床和桌椅都特彆華美,比以前唐家那些要好得多。聽了父親的話後,喜氣洋洋地問:“爹,以後我們就住在這裡麵?”
唐明山頷首。
“那我要自己選個屋子。”唐倩倩興致勃勃:“以前住一樓,我簡直住夠了,裡麵有蟲,有潮濕。這次我要住三樓,夜裡推開窗戶就跟看燈會似的。”
唐清河讚同:“咱們這是酒樓,肯定會有喝醉了的客人留宿。我住你隔壁,免得有房客來騷擾你。”
心情不愉的蔣慧心也活潑了幾分:“那我也住三樓吧!”
一家子其樂融融,再不見早上的陰霾和沉重。
唐明山想到什麼,提議道:“小丫之前受了那麼多年的苦,我這嘴上沒說,心裡其實挺對不起她的。他娘,去一趟,讓她回來住。”
這話自然不是真心。
小丫下手那麼狠,唐明山做夢都想離她遠一點,更遠一點。之所以這麼說,就是嘴上大方:我都讓你來住,是你自己不來的。
是的,哪怕還沒有去請,唐明山已經篤定了小丫不會來。
這世上人的想法多數都一樣,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這裡再好再華美,小丫都肯定還是願意住自己的院子,更何況她未婚夫就在隔壁。還有,那天她已經放下了話,再不管蔣慧心,又怎麼可能來住?
蔣慧心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的想法,卻又不敢反駁,隻給呐呐答應下來。
唐倩倩眼神一轉:“娘,我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