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著急,肚子又開始隱隱作痛,她忙伸手捂住,急忙深呼吸。
朱母冷哼了一聲,拂袖出門。
剛一出院子,就看到手底下的管事急匆匆趕來,神情驚恐,幾乎是小跑。
朱母剛嫁進來那會兒,聽說京城的大戶人家都不許下人奔跑,無論是多急的事,都隻能快走。所以早已經定了規矩,天大的事也不能跑。誰要是敢不聽,就直接賣掉。
剛來的小丫頭興許會犯這種錯,管事都做到她手底下第一人了,最是守規矩,她心頭莫名有些不安:“何事奔跑?”
管事噗通一聲跪下,也跪不直,整個人跟爛泥似的趴著,抬起頭來時已經滿眼驚恐:“夫人,公子他……被雲霧山的劫匪抓走了,隻逃了兩個人出來,咱們的貨也被劫了。那邊放下話,如果不給三十萬兩銀子,就會……就會……”
日頭高掛,這一瞬間朱母感覺自己中了暑氣似的,眼前陣陣發黑,如果不是身邊丫鬟扶著,她真的會一頭栽倒。
她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總算有了幾分力氣:“老爺呢?快去告訴老爺啊!”
管事已經派人去稟告了,朱父也覺得晴天霹靂一般,那雲霧山的上的劫匪最是狠辣,曾經有過為了搶東西將商隊所有人全部殺死的事,連繈褓中的孩子都沒有放過。
也有過劫了富家公子讓人送銀子去贖人的先例,結果銀子送去,拿到的隻是一具屍首。
開口說是要三十萬兩銀,可事實呢,興許兒子這時候已經不在世上了。
朱父勉強打起幾分精神趕回家中,看到沒了精氣神的妻子,更是不敢倒下。飛快讓人去籌銀子。
朱府是首富,卻是因為這邊城之中富人不多。但凡有些家裡的人都想著往附近幾個府城搬,這裡是邊關第一道門戶。萬一守不住……危險得很。
所以,先前已經拿出了八萬兩現銀的他,如今手頭是沒有三十萬兩銀子的。庫房中有值錢的古畫和古物,奈何人家要的是銀子啊,萬一這些東西拿去人家不想要,惱怒後直接動手殺人怎麼辦?
事關兒子的命,容不得絲毫大意。朱父希望這一時半刻有願意接手這些東西的人,也希望他們不要趁火打劫故意壓價。
這世上厚道的人不多,趁火打劫是很正常的事。之前有一位垂涎朱父收藏畫作的老爺,在朱父將畫送過去時,明明是五萬兩銀子的東西,他隻願意出三萬。
兩萬的差額,可不是一筆小數。要知道,朱父當初收藏這畫作就花了五萬,這老爺之前還表示不讓他吃虧,言下之意會在這價錢上添一點。結果呢,沒得添不說,還故意壓價。
楚雲梨也聽說了朱康宇被劫之事,忽然就覺得是報應,朱母當初編造謊言時,大概也沒想到會有今日。
如今她和朱康宇已經徹底沒了關係,聽過就算了。卻沒想到朱父會找上門來。
朱父捧著那幅畫作:“王老爺特彆喜歡這幅畫,因為這是他先祖所作,之前都出了六萬兩。周東家,你幫個忙,先把這幅畫作收藏起來。回頭他若是不要,我會花五萬五……六萬將它買回。”
他一臉難色:“我就是這一時半會兒銀子不湊手,就當你是借我銀子,回頭我給一萬兩的酬勞。”
楚雲梨還沒出月子呢,兩人隔著個窗戶說話:“可是我不喜歡收藏畫。這些東西,喜歡的人愛如性命,願意出天價購買。可像我這種不喜歡的,真心覺得這是累贅。萬一沒收好,怎麼對得起它的年紀?”
“不用收,就用這匣子裝著,放在庫房裡幾個月。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先寫一份契書,回頭一定來買。”朱父一臉認真:“康宇是孩子的爹,你也希望他平安無事是不是?”
楚雲梨轉而道:“我沒有這麼多銀子。”
她剛做生意幾個月,雖然收了不少定錢,可買下了一片山頭和七八個鋪子,就算有些餘銀,也沒有五萬兩。湊一湊倒是能拿到,可憑什麼?
朱父咬牙:“你能拿出多少?”
“我能拿出多少跟你沒關係。”楚雲梨似笑非笑:“我都不是朱家媳婦了,怎麼還要我救人呢?上一次救人遇到的那些事,我還沒忘呢。”
朱父沒在她臉上找出一絲玩笑的痕跡,隻得悻悻離去。
*
朱母有讓人瞞著徐彩蝶,就怕她激動之下,再傷著孩子。
兒子出了事,這孩子可千萬不能再有事。
徐彩蝶在府裡,她知道的事情都是府裡的人願意告訴她的。但徐老爺按捺不住,得知有消息後,他知道自己這一次不用死了。立即讓人去報信,讓懷著朱家子嗣的女兒掂量著辦。
饒是朱母千防萬防,也還是沒能防住。
徐彩蝶得知這個消息,哪怕理智告訴自己不能慌,可還是忍不住滿心惶恐。這一著急,肚子再次劇痛起來,甚至都見了紅。
底下人不敢欺瞞,立刻報給了朱母。
朱母簡直要瘋:“誰告訴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