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梨一臉驚訝:“不然呢?這邊事情已經完了, 我家還在辦喪事,那麼多人正幫忙呢, 我不好在外頭耽擱太久。”
陳父臉色陰沉:“你以為我沒看出來你是故意幫著三花。”
“我哪裡幫忙了?”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爹, 我知道你方才丟了臉,心裡不高興。但我已經是嫁出去的姑娘了,你再不高興也不好衝著我發脾氣的。”
現如今夫妻倆隻剩下四歲不到的小兒子在身邊, 這孩子是他們求了多年才得的, 平時都寶貝不過來,怎麼可能衝他發火?
也就是說,姐妹幾個走了之後,夫妻倆沒有出氣筒了。
“你得賠。”陳父冷聲道。
楚雲梨氣笑了:“妹夫應該還沒走遠, 要不我把他找回來跟你講講道理?”
陳父:“……”
他冷哼一聲, 彆開了臉, 心裡則盤算著,等過兩天三花他們離開之後,再去找這丫頭算賬。
都說爛船還有三斤釘, 洪家的房子被燒了,但他們還有那麼多的地, 一家子病殃殃的全靠著女兒。到時讓桂花想法子將地契偷出來賣掉,拿到銀子後賠給他們。
楚雲梨不知道他的想法,忙著回了洪家。
洪家院子裡的人比方才多了不少,都在忙活著做飯。值得一提的是, 二娃他們還沒醒來,一直昏睡著, 隻是呼吸平穩多了。
洪家父子好轉了不少,雖然沒什麼力氣走動,但能夠坐在椅子上主事了。母女倆因為吃的解藥太少, 壓根兒站不起來,各回各房躺著。
大娃還未成年,這個年紀夭折的孩子,不能將法事做太大,打算第二天中午就下葬。
幫忙的人多,不用楚雲梨出手,一切還算順利。
當日夜裡,楚雲梨出了村子,還沒走多久就看到了路旁的三花夫妻倆。
桃花也在,獨自默默抹淚。她想帶著孩子出來,可婆婆不願意,怕孩子去了洪家染病。她又不能說自己不是去洪家,隻能獨自過來。
“姐姐,我們要走了。”三花有些緊張:“爹娘不會輕易放過,如果知道我們沒走,肯定會找上門來。”
楚雲梨頷首:“你們慢走。”
三花從懷中掏出兩錠銀子:“這些你還是自己留著,如果有人問你討回,你就還回去。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保重自身要緊。”
“你們拿著花,我這還有呢,他也不會問我要。”楚雲梨推了回去:“難得來一趟,你們可以鎮上多買一些東西,一則自己要用,二來,也可以賣一些給彆人家。”
“我們還有。”三花執意推回。
當然,他們是推不過楚雲梨的,最後還是收下了。
桃花眼淚汪汪:“三妹,你千萬要照顧好蘆花她們,也要保重自身。”
三花答應下來,又道:“明日天不亮我們就會啟程回去,不過,我得空就會回來探望你們。”
一家子依依惜彆。蘆花又是興奮,又是傷心,興奮的是終於離開家裡,再不用過挨打受罵的日子,傷心的是舍不得兩個姐姐。
看著一行人離開,桃花低聲問:“姐,你哪兒來那麼多銀子?”
楚雲梨隨口道:“小白給的。”
桃花嗆咳起來,好半晌才止住,她真的是隨口一問,以為姐姐不會告訴自己。
她聽說小白如今就住在鎮上的客棧裡,忍了忍,到底是忍不住:“他為何要給你?”
楚雲梨笑容意味深長:“他離開的時候爬都爬不起來呢,如果不是我,他現如今還在洪家。”
桃花啞然:“真的是你?”
“我就告訴了你一個人哦。”楚雲梨囑咐:“幫我保密!”
這姐妹之間,想要親密起來,就得有共同的秘密。
果然,桃花立刻捂住了嘴,半晌後上前挽住她的胳膊:“姐姐,你膽子可真大。”
姐妹倆轉身往村裡去,楚雲梨張口就來:“小白根本就不是村裡的人,早晚都會走。我既然知道了他的秘密,如果不幫忙,回頭他一定會恨上我。”
想到什麼,桃花眉頭皺了皺:“洪家是中毒,對麼?”
楚雲梨頷首:“小白是個瘋子,你離他遠一點,不要摻和他的事。”
桃花隻敢殺雞,連豬都不敢殺,更沒膽子殺人。聽說小白這樣凶狠,她忙不迭點頭答應下來。自小在村裡長大的人是想不到富家公子要將見識過自己落魄一麵的人全部滅口的,因此,桃花從沒想過姐姐也會有危險。
翌日,喪事一切順利,下葬回來,洪家院子裡已經沒人了。
周大福還在,喪事的一切費用都是他墊付的,親生兄妹之間,也不好討債。他臨走之前道:“這些是我問人借的,你們手頭寬裕了後,立刻想法子還上。”
洪父答應了下來。
送走了人,他一臉愁容。
家裡是一點銀子都沒有了,本來還可以賣糧食籌銀子的,結果房子被燒,什麼都沒剩下,連發芽的麥子都沒了。
一家人連個棲身的地方都沒有,得趕緊把房子造起來,不然,病的病,弱的弱,喝了解藥也不一定能痊愈。
造房子所需的銀子不是一丁點,洪父沉吟半晌,歎了口氣:“將地賣上兩畝,把房子造起來再說。”
他是一家之主,說的話沒人敢反駁。洪華蘭虛弱地道:“爹,能不能幫我修一間房子?”
換作家裡沒出事之前,洪父雖然不太樂意,但隻要女兒一磨,興許也會答應下來。如今,家裡連地都賣了,怎麼可能亂花銀子?
“安心養病,這些事情回頭再說。”
“你就是偏心。”洪華蘭再也忍不住了,大吼道:“平時說我和哥哥一樣,還說偏疼我。分明就沒有,遇上大事,好處從來沒我的份。就比如這解藥……憑什麼我隻剩下小半口?”
洪華奇不滿:“當時我還以為解藥有毒,想主動試毒呢。你自己怕死,縮到了後麵,關我屁事!”
“你們有問過我嗎?”洪華蘭感覺全身乏力,病了才幾天,她手臂都小了一圈。如果沒有藥吃,繼續這樣下去,她真覺得自己熬不了多久。
洪母知道女兒發作的根源,道:“他爹,你去鎮上一趟,跟小白商量一下。無論如何也讓他再拿點藥。我們家這一次真的受到教訓,徹底認清了自己的錯處。如果他還要發作,你就委屈一下,給他磕個頭。”
聞言,洪父沒有立即答應,他想了想:“之前我去求過他,在門口等了一天連麵都沒見著。解藥是桂花拿回來的,還讓她跑一趟吧!”
話裡話外都表明了小白對桂花的不同。
其他人聽了過耳就忘,不覺得讓桂花去有什麼不對,這番話落在洪華蘭耳中,就特彆刺耳。
“我早就說過,桂花跟她之間不清白。你們還讓她去,這是送羊入虎口。”
“住口!” 洪華奇板著臉,很不高興:“桂花不是那種人。”
洪華蘭嗤笑:“你若自己是個女人,被一個富家公子看上,你願不願意?”
洪華奇啞然。
“桂花,你拿了藥就回來。”
洪華蘭語氣中滿是惡意:“那天桂花去拿藥,可是過了一夜第二天才回來的。”她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楚雲梨身上:“嫂嫂,你那天晚上在哪過的夜?”
“在客棧。”楚雲梨麵色淡淡:“我熬了幾天沒睡好,認為他不會見我,所以我找了個地方睡覺。”
洪華蘭追問:“隻有你一個人?”
“不是。”楚雲梨此話一出,洪華蘭滿臉都是果然如此的神情。
楚雲梨自顧自繼續道:“碰到了我三妹。”
洪華蘭好笑地道:“你是想說那已經回了山裡的夫妻可以幫你作證?”
“你們要是不信,可以休了我。”楚雲梨真心實意地道:“我隻有一雙手,乾不完洪家這麼多地。”
洪父一臉莫名其妙:“又沒讓你一個人做。”
“你們……”楚雲梨目光從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全都弱成這樣,又舍不得請人,要是真正的桂花在這裡,十幾畝地肯定是她一個人忙活,不累死就不算完。
洪華奇臉都黑了:“我們會好起來的。你快去鎮上將解藥拿來。”
楚雲梨聞言,一刻也不耽擱,轉身就走。出門時心下冷笑,她可不認為上輩子招呼都不打直接就把洪家房子點了的張明秋會放過一家子。
哪怕他們吃了解藥,那也隻是暫時好轉。
洪華奇追了出來:“你可以明早再去。”
留下來住哪兒?
楚雲梨揮了揮手:“如果他願意給解藥,我連夜趕回來就是。”
她才不要睡地上。
當日夜裡,楚雲梨沒有去小白所在的客棧,又去住了三花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