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說事情到現在, 出去的也就那幾個人。
劉母很快將人找到聚在一起,道:“是誰報的信?”
麵前跪著四個人,其中有倆是出去端茶水的, 這會兒急得都快哭了。其餘兩個人中,一人是劉母的陪嫁,陪了她多年。另一人是劉父身邊的管事,對其忠心耿耿。
管事除了月錢之外, 還有鋪子的分紅可拿,自己在外是有宅子的,家人也安頓在裡麵。比起下人的身份, 他其實是家中拿著大把月錢的長工。說說一朝天子一朝臣, 這在大戶人家同樣適用。如果劉父不當家了, 他再想有這麼高的工錢, 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也就是說, 管事沒有背叛的理由。
劉母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陪嫁身上, 眼神中滿是失望:“三月,你為何要這麼做?”
叫做三月的婆子身子抖了抖:“主子,奴婢……”
“不要辯解,說實話,到底是把消息報給了誰?”劉母怒火衝天:“曾經我說過, 隻要有我在, 就不會讓你受委屈,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三月低下頭:“奴婢沒受委屈,那隻是夫人以為的。”她抬眼,眼圈已通紅:“奴婢都已經四十多歲的人,身邊一個貼心人都沒有,更彆提孩子了……”
劉母有一瞬間的茫然:“當初你妙齡時, 我有問過你要不要嫁人,一直到你三十歲之前,我幾乎每月都要問上幾次。是你自己不嫁人,怎麼能怪我?”
三月憤然道:“你自己也說將我當做姐妹 ,那些下人也好,管事也罷,怎麼配得上李家女兒?”
劉母:“……”
再怎麼說情同姐妹,那丫鬟的身份也不可能和主家女兒同等。將人認作姐妹,隻是劉母自己的意思。她這些年自認沒有虧待三月,有好吃的向來都有她一份,平時也沒少給賞賜。可以說,三月雖是下人,但在下人中地位超然,等閒人都不敢得罪。那老爺身邊的管事都對她客客氣氣,這還不知足?
她也懶得解釋這些,反正自認待人問心無愧。不管是為了什麼,總歸是三月背叛了,她質問:“你把消息報給了誰?”
三月低下頭:“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說的。”
劉母蹙眉:“你就這般忠心那人?”
三月不說話了,並不是忠心待人,隻是不願意讓劉母舒心。
劉母確實覺得挺堵心的,本來男人今早上身子好轉,她挺高興的,結果轉頭就發現了這事。問不出幕後主使也不行啊,那就像是蟄伏在暗處的一條蛇,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竄出來咬人一口。直接問三月不肯回答,那就迂回一些。想起方才三月話中滿是怨氣,她不高興地問:“當初我提的周管事,人家一月一兩銀子,一年下來十幾兩,加上你的工錢,兩人在家請個小丫頭使喚都成,這樣你還不滿意?”
“我不做管事娘子。”三月冷著一張臉,悄悄瞄了一眼從頭到尾都沒開口的劉父。
劉母無意中發現她的目光,微愣了一下:“你……”
事到如今,三月知道回不去了,也不再隱瞞自己的心思:“老爺那麼好,你又要和我做一輩子的姐妹。讓我陪著老爺不行麼?說到底,你就是自私,無論嘴上說得多好聽,心底裡還是把我當丫鬟使!”
竟然膽大到怪起主子來了。
張母都氣笑了,從未想過自己疼了多年的人是這種性子,以前不管有誰告三月的狀,她都願意護著,甚至在三月傷害了彆人時幫著賠償。現在想來,那些好全都喂了狗。
“你本來就是丫鬟。”拋棄了心裡的難受,張母霍然起身,當家主母的威嚴顯露無疑:“我疼了你多年,才讓你覺得做下人也不過如此。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底把消息報給了誰?”
三月彆開臉。
“既然不願說,我也不逼你。”劉母吩咐:“來人,將她帶去交給江管事,該怎麼安排就這麼安排。”
三月麵色大變。江管事管著家裡下人的吃喝拉撒,可以說算是府裡最苦最累的去處。他手底下的人累死累活還要被人看不起。
“你不能這麼對我!”她滿臉是淚:“曾經你說過要照顧我一生的。”
“我反悔了!”劉母沒有絲毫歉疚,坦然道:“君子才講究一諾千金,我是個女人,也任性。答應你的事情,我不想做了,就這樣。”
三月傻了眼。
她手底下攢著二百多兩銀子,都是這些年主子賞的,想著就算是主仆翻臉了,靠著這些銀子她也能安享晚年。再說,主子對她那麼好,那麼疼她,興許不會將她攆走。
事到如今,還不如被攆走呢。
有兩個婆子很快就來將三月拖走。劉母的眼淚唰就下來了。
劉父歎了口氣,這些年,三月沒少往他跟前湊。他有隱晦的提過,可夫人壓根沒把這事放心上。他也不好明說,就怕夫人因此傷心。沒想到三月這般不曉事,簡直蠢得無可救藥。
“彆難受了。”
劉母用帕子捂著臉:“我不是傷心她都背叛,是後怕。萬一知意沒發現藥中的蹊蹺,我們絲毫都沒懷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