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受傷之後,客人越來越少,除開三人的吃喝,勉強夠維持而已。
“沒有了。”
荷花一臉歉疚:“範大哥,我對不住你。”
範繼良深深看著她,忽然道:“我們年輕的時候因為沒有婚書,你被你的爹娘帶回了家。如今……我為你付出了那麼多,你也願意為了我搭上自己的小命。咱們正經成個親吧。”
聞言,荷花愣住:“可……你受了這麼重的傷,我們又沒有銀子。這不是辦喜事的時候啊,要不先等你把傷養好了再說?”
“我想先要一份婚書,至於成親,以後我會補償你的,就像我當年承諾的那樣。會帶著八抬大轎風光娶你過門。”範繼良一臉憧憬。
荷花瞄了一眼閣樓:“可那個混賬肯定不願意。”
“由不得他。”範繼良說這話時,眼神有些凶狠:“我幫他還了那麼多的債,他要是識相,就乖乖祝福我們!”說完後見荷花一臉為難,眯起眼問:“你不願意?”
荷花對上他不善的眼神,立即道:“我當然願意。當初和你認識之後,我心裡就再沒有彆人,做夢都想要嫁給你,想要給你生兒育女,可惜我被傷了身子,孩子大概是生不出來了。”
說到後來,神情低落。
範繼良歎息:“是我害了你。咱們做了夫妻之後,姐弟三人以後孝敬我是肯定也會帶上你的。他們要是敢不孝,我打斷他們的腿。”
聽到這話,荷花先是一愣,隨即噗嗤笑了:“不要強迫人家。拿婚書也行,隻是你現在出不了門……我一個人也不敢去,怎麼辦?”
“我拿幾個銅板,稍後你拿去賄賂師爺,這不是什麼大事,他會答應的。”範繼良說著,掏出了一把銅板遞上:“這是咱們最後的錢,本來應該拿來周轉,或是請大夫治傷。活了半輩子了,我想任性一次,就想現在娶你!”
荷花愈發感動,下樓跑了一趟。
今日的客人幾乎沒有,樓上樓下都挺安靜。不知道過了多久,樓梯上有腳步聲下來。範繼良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富貴。
富貴搖搖頭:“你那個媳婦真是鐵石心腸。冷眼看著彆人把你打的半死,不肯幫忙就算了,甚至還親自動手。話說你真的丟咱們男人的臉,連個女人都管束不住。要是我,早就教得她乖乖巧巧……”
看到這個人,範繼良心裡特彆恨。以前還感激他成全自己與荷花,當他得知荷花會來找自己是被這個男人逼迫,並且荷花對他的感情也沒有他以為的那麼深以後,對這二人都恨之入骨。
尤其是何富貴,這混賬欺人太甚!
“閉嘴!”範繼良反唇相譏:“你有本事,一直在這裡跟要飯的叫花子似的。好意思笑話我?”
何富貴這些日子吃了睡睡了吃的,渾身的骨頭愈發懶了。隻看見張六娘來一趟將範繼良打得半死,知道夫妻倆徹底鬨翻,張六娘臨走的時候似乎還為難了一下荷花……其餘的他就不知道了。
在他看來,誰要是逼著自己還了二百多兩銀子的,他也會跑去找罪魁禍首算賬的。
“都說請神容易送神難,想讓我離開,可以啊,讓荷花跟我一起走。”何富貴滿臉惡意地道:“老子如今身無分文,也沒飯吃,稍後就把荷花賣了,拿著她的賣身銀子去試一試,定會翻本。你這個破客棧,你以為我願意住?要不是怕癩疙寶不放過老子,老子早就走了!”
他之前是受了傷,躺這麼久已經痊愈了大半。說話時伸了個懶腰:“舒坦!無債一身輕啊。”
範繼良不想看他得意,聽到這話,麵色有些古怪地道:“你以為債還了?”
何富貴心頭頓生不好的預感:“難道沒有?”隨即一臉不相信:“張六娘一個女人還能從癩疙寶手中逃脫?她剛才跑來打你,難道不是因為不想還債又被人逼著出了血?”
“不是。”範繼良麵色淡淡,惡意地道:“癩疙寶去追債,但是她沒有還。跑來找我算賬是因為這事牽扯上了孩子她很不高興。”
“不可能!”何富貴皺眉:“癩疙寶那些人惡著呢。雞蛋從手裡過都會被他們刮成鵪鶉蛋,張六娘不可能逃得過。”
範繼良不與之爭辯:“隨你信不信,方才荷花也聽見了的。”
“荷花呢,叫她出來。”實在是範繼良說得篤定,何富貴心裡沒底,迫切地想要找個人打聽一下真相。
“荷花……”範繼良吊足了胃口,才笑道:“她去拿婚書了。”
“怎麼可能?”何富貴冷笑一聲:“沒我的允許,她敢跟你成親?你怕是被打昏了頭,才會編出這種瞎話。”
範繼良心情不錯:“是真的!不信你等一等,她應該快回來了。”
何富貴半信半疑,他本來就是想帶著荷花一起走,如今人不在。就算範繼良不叫他等,他也是要等著的。
半個多時辰之後,荷花從外麵回來,手裡拿著一紙文書,上麵帶著衙門的公印。
看見這玩意兒,何富貴臉色變了,撲上去一把扯過來,他不認識幾個字,但也隱約能看到上麵寫著“荷花”,“婚書”之類的字樣。當即氣得一把就將那紙給撕了,抓過荷花的頭發一扯,將人扯得慘叫連連還覺得不夠,又是幾巴掌甩到了她的臉上。
荷花被打得慘叫不止,唇邊都出了血,還有兩顆牙齒飛出。
範繼良在邊上冷眼看著,並未出聲訓斥,甚至連裝模作樣的阻止都沒有。
“想甩開老子跟你的情郎過日子,做夢!”何富貴越說越憤怒,狠狠一腳將人踹到了地上,連續踩了兩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