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4. 堂姐不做磚 三十 其實,哪怕二人……(2 / 2)

半下午時,陽光最熱烈的時候,趙夫人並一大堆箱子被送了出來。

出門前趙夫人去求了婆婆,可連人的麵都沒見著,她又讓人去找兒子,卻發現兒子不知去了哪個友人家中……在這個府裡過了幾十年,到頭來才發現自己身邊一個親近的人都沒有。就連親生的兒子都離了心。

她一臉的茫然,半晌才打起精神來,讓身邊的管事去找馬車運東西,心裡正盤算著租個內城的院子,安頓好之後再從長計議呢,就看到有一家墨綠色的華貴馬車到了麵前。

馬車的樣子挺陌生,趙夫人一抬頭,就看到了簾子上麵掛著的“蔣”字,心中一動,就見簾子掀開,露出了蔣玉安如玉的容顏來。

趙夫人動了動唇,本想破口大罵,話到嘴邊,到底還是被理智壓了回去。開口時,語氣緩和:“玉安?”想到自己被休這件事情對蔣玉安多少有些影響,畢竟誰家要是有一個被休的姑娘,都會被人笑話,她立即告狀,“趙府居然敢休我,你去幫姐姐討個公道吧……”

“休你是該的。”蔣玉安麵色淡淡,“憑你乾的那些事,早該想到有今日。”

這簡直是落井下石,趙夫人氣得渾身發抖,理智那根弦徹底崩斷,她質問:“那你來做什麼?”

“來看你笑話。”蔣玉安滿臉譏諷,“順便……討回本應該屬於我的東西。”

趙夫人太過生氣,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道:“這些都是我的嫁妝!”

蔣玉安不疾不徐,強調道:“我爹娘給你的,那才屬於你。後來蔣玉林給的,你該還回來。”他似笑非笑,“不還也行,回頭我就去公堂上告你們兄妹竊取彆人家業,揮霍無度。”

趙夫人驚得渾身都僵直了:“你不能這麼做。爹娘那麼疼愛我們,絕對不願意看見我們兄妹相殘。”

“是啊!哪怕你們是養子養女,他們也是用了真感情的,為你精心挑選了趙府這麼好的人家。可你們是怎麼回報的呢?嗯?”蔣玉安冷笑連連,“引狼入室說的就是他們了。”

他擺擺手:“蔣氏,記得把那些嫁妝還回來,如果不還,不出三日,你們兄妹一定會被關進大牢,不信你就試試。”

車夫掉轉馬頭。

馬車都消失在街上了,蔣氏都還沒回過神。

能不還嗎?

不能!

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爽快地把這些東西給哥哥呢,至少,兄妹之間的感情不受影響。

夜裡,有十幾架馬車到了蔣府的門口。其中有一個管事抱著一大本賬冊,恭恭敬敬送給了蔣府的管事。

本來管事是想親自送到蔣玉安手上的,被拒絕後也不敢強求。隻強調道:“夫人收到的東西都在這裡了,這些年有損耗。還往裡貼了一成!”

蔣氏養尊處優多年,萬分不願意去大牢裡受罪。再說,剩下的三成其實也夠她自己花了。

蔣府管事一一清點過後,都沒有開門,直接就讓人將馬車送去了衙門。

衙門開了慈幼院,收留老弱病殘之人。每日熬得幾碗稀粥,勉強吊住眾人的命而已。饒是如此,也救了不少人。

蔣氏一直等到深夜,看見管事回來,急忙問:“如何?他可收下了?”

管事麵色複雜,不敢磨蹭,忙答道:“沒有看到公子,是一位姓陳的管是出來接的東西,清點過後確認無誤……”

聽到這裡,蔣氏鬆了一口氣,捂著胸口的手終於放下。

“那些東西被送到了衙門,捐給慈幼院。”

聞言,蔣氏隻覺得心頭梗得厲害。這是個什麼混賬?寧願把那些東西給外人,也不願意給她這個姐姐。

她剛被休出門時,還打算租個三進大宅子……住的地方至少要對得起她趙家夫人的身份嘛。哪怕被休了,麵子也要撐起來。

嫁妝這玩意兒,對一個女人來說很重要。

結果嫁妝縮水大半,再回趙府的可能都變小了許多,她下半輩子說不定隻能守著這一堆東西過,可不敢亂花,於是隻找了一個小院,身邊的人都送走了大半,再不敢不圖麵子和排場。

*

蔣氏被休,後來還了嫁妝,隻找了一個小院子棲身的消息很快傳開。

蔣玉林知道這件事情後,立刻就進了城。哪怕見不著便宜弟弟的麵,他想試一試,東西都還回去了,女人總該還給自己了吧?

結果這一次挺順利,一到門口就被請進了院子。

蔣府的院子大變了樣,蔣玉林走在期間,都不敢相信自己在這裡住了十幾年……處處都挺陌生。但比原先華美了不少。

他心情特彆複雜,本來這是自己的家,現在,連客人都算不上。

見到蔣玉安,他不敢磨蹭,立刻說了自己的想法。

蔣玉安跟他說完後,才放下手裡的筆:“我是說過你把東西還來,我就把那些女人還你。可東西沒還啊!”

蔣玉林:“……”

“妹妹的管事送來的,你收了的。”

“我是收了,但沒有進我這個府裡,就不算數。”蔣玉安擺擺手:“你要是不服氣,可以去衙門告我。”

蔣玉林自己乾了什麼自己最清楚,簡直恨不能繞著衙門走,哪裡敢送上門去?

“蔣玉安,你要耍無賴?”

“我就耍無賴了,你能怎地?”蔣玉安一臉理所當然,“臉皮這東西,我也有。今天我就欺負你了!除非你把那七成的嫁妝還回來,否則,休想接人!”

蔣玉林氣得七竅生煙,恨不能衝上去殺人,一雙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到底還是轉身離去。

惹不起!

對著蔣玉安他不敢發火,那就找一個惹得起的人,他一路沒耽擱,直接去找了自己的妹妹。

“我都說了讓你把那些嫁妝給我,你不肯,結果如何?”

蔣氏怒氣衝衝:“要不是你不乾人事,被趕出了蔣府,我也不會落到這樣的境地。明明玉安身子那麼弱,又不會跟你搶家主之位,你為何要趕儘殺絕?要是你好好的,我怎麼可能被休嘛?”

說到這裡,已經泣不成聲。

兄妹兩人正吵著呢,外麵又有了動靜,原來是蔣玲兒被送了出來。

蔣玲兒和趙康已經圓房,結果趙府那邊不認賬,不由分說直接將她攆走,用趙老爺的話說,蔣家的姑娘一脈相承。他已經被害得不輕,可不敢讓蔣玲兒繼續禍害兒子。

回來的一路上,蔣玲兒臉上的淚水就沒有乾過。

她越哭越恨,後來竟然撅了過去。

一覺睡醒,本來想強打起精神來,結果卻得知趙康已經定下了未婚妻,是城裡姚府的幺女。

姚家的小女兒很是得寵,家世不如趙府富裕,但她從來都是要什麼有什麼。蔣玲兒得知這個消息,氣得又暈了過去。

蔣玉林兄妹倆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也沒時間管她。

因此,蔣玲兒再次醒來之後,強打起精神出去逛街,兄妹一人都沒有過問。

這一日,蔣氏還在打聽著趙老爺的行蹤,試圖偶遇後破鏡重圓,忽然就看見自己的人急匆匆奔來,進門時還被門檻絆了一跤,摔得手背當場就出了血,卻來不及喊痛,連滾帶爬到了跟前。

“夫人,公子他……他在酒樓吐血了。”

可以說,趙康就是蔣氏的命根子。看見下人這般慌亂,她知道情形不好,眼前陣陣發黑:“發生了何事?你慢慢說!”

“是……公子和姚姑娘相約出遊,然後在酒樓用膳。吃完準備離開時,公子一下子倒在地上,緊接著就吐了黑血,明顯是中毒,當時就有人報官,小的得到消息,立刻就趕回來了。”

蔣氏顫巍巍起身,險些一頭栽倒。扶住丫鬟的手晃悠悠往外走,嘴唇都是哆嗦的,喃喃安慰自己:“阿康肯定不會出事!肯定沒事!”

她這個院子小,但位置不錯。離最繁華的街道也就轉幾個彎,她的馬車趕到時,酒樓中亂作了一團,已經沒人吃飯,全部都圍在了一樓的某個雅間門口。

那裡,蔣氏曾經見過幾麵的姚姑娘小臉慘白,想要進去看又不敢。

她一路急匆匆往樓上奔,餘光忽然撇見了蔣玲兒,因為擔憂著兒子,她也沒多問。看見蔣玲兒追上來,還覺得這丫頭懂事。

剛上一樓,門口又傳了一陣喧鬨,原來是大人到了。

大人帶了許多衙役,酒樓的掌櫃立刻迎上前:“大人,咱們這間酒樓已經開了上百年,從來沒有出過這樣的事。剛才客人吐血後,小的已經將前後門都讓人看管起來,隻許進不許出。凶手一定就在這其中。”

他巴不得大人立刻就查出真相,洗清酒樓中人投毒的嫌疑。如果不弄個明白,以後誰還敢來?

酒樓中的飯菜從廚房送到客人桌上,不是誰都可以觸碰的,大人開始問案。而蔣氏根本不在乎誰是凶手,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大夫身上。

大夫一臉沉重,半晌後歎息:“先喝藥吧。”

蔣氏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袖子:“如何?”

大夫看她一眼:“此人中的毒太烈,好在請大夫及時,當時放出了大半。但餘下的毒……大概得伴隨他一生。往後得好好休養,不能累著,不能多思,不能吹風,不能受涼。得有人好生照顧。”

那豈不是就是個廢人了?

蔣氏眼前一黑,直直往下倒。身邊丫鬟急忙將她扶住,她一咬舌頭,瞬間清醒過來,抬手衝著邊上的姚姑娘狠狠甩了一巴掌。

姚姑娘被打懵了,反應過來後猛的撲上前撓她的臉。

一人瞬間扭打在一起。

蔣氏一邊與人打架,還能抽空想事:兒子都已經這樣了,讓玲兒去照顧的話,趙府應該不會拒絕。

兩人打得難解難分,身邊的人不敢死攔著,就怕傷著。還是衙役上前,不由分說扯開一人。

蔣氏披頭散發,然後才發現情形不對。蔣玲兒已經被帶上了枷鎖!

她懵了一瞬,脫口質問:“大人,為何鎖我侄女?”

年過花甲的大人一臉嚴肅:“她是凶手!”

蔣氏:“……”

她看著自己從小帶大的侄女,滿臉不可置信:“玲兒,真的是你?你圖什麼?”

蔣玲兒麵色慘白,她以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會被發現,實則處處漏洞,垂頭喪氣地道:“姑母,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表哥。誰能想到他們會換湯喝?”

說到最後一句,滿臉悲憤。

蔣氏:“……”

因為力氣不夠大而被打了一頓的姚姑娘聽到這話,嚇得渾身發抖。撲進丫鬟懷中哭得肝腸寸斷。

“我要告訴爹娘……嗚嗚嗚……”

得到消息趕來的姚家夫妻進門後就得知此事,當即沉下了臉來。本想帶女兒回府,卻因為女兒卷進了這麼大的事中,隻能跟著一起去衙門配合查案。

不管是誰,都不想惹上官司,更何況還是一個閨中女子,這多多少少會影響名聲,興許會影響了婚事。

姚老爺看著梨花帶雨的女兒,心裡暗暗將蔣氏和趙府都記了一筆。

婚事肯定不能成,這什麼亂七八糟的,都還沒有嫁呢,趙康吸引過來的瘋女人就敢投毒。要是女兒嫁過去,他們夫妻怕是得白發人送黑發人。

上輩子錢立妮在趙府裡迷迷糊糊就沒了命,那時候有蔣氏護著,蔣玲兒多半不會有事。畢竟,錢立妮隻是一個從鄉下來的妾室,死就死了,沒有任何一個人想查她的死因,更不會有人討公道。

如今換成了得父母寵愛的姚姑娘險些中毒,還有被父親寄予厚望的趙康被毒成了廢人,兩府態度強硬,不肯接受和解,讓大人按律法辦。

蔣玲兒當天就被關進了大牢,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富家女前麵十幾年要什麼有什麼,吃了不少奇珍,不是珍貴的東西都不往身上披掛。如今戴上了幾十斤重的枷鎖,壓得她整個身子都佝僂起來,一進大牢,汗味臭味餿味和潮濕的黴味夾雜在一起衝入鼻端,激得她當場就吐了出來,眼裡鼻涕橫飛。恨不能就此昏死過去。

她也真的暈了。

再次醒來,還未睜眼就察覺到全身酸痛,鼻息間還是那股難聞的味道,她瞬間就想起來了昏迷之前發生的事情。腰酸的難受,她想要翻個身,一睜眼就看到幾隻老鼠在用來睡覺的乾草裡麵鑽來鑽去,嚇得她尖叫一聲。

這一聲吼,將邊上的獄友吵醒,那婦人瘋瘋癲癲,嫌棄她太吵,抓著一塊東西就丟了過來。

東西砸在了蔣玲兒的臉上,臭得她又吐了出來。待看清那玩意兒,她止不住的一次次乾嘔。

吐了太久,又什麼都沒吃,腹中空空,隻吐出了黃疸水。她滿臉淚水,後悔得無以複加。

此刻在她的心裡,麵子不重要,嫁妝不重要,表哥也不重要。她隻希望自己離開這個破地方。

隻要讓她離開,她付出什麼都可以!

她趴在乾草裡,嚎啕大哭。從來沒有見識過這種場麵的人,當天夜裡就發起了高熱。

沒有人去看她。

所有人都覺得她活該,蔣氏一想到這個侄女,更是覺得自己瞎了眼……如果自己沒有將這個丫頭接到身邊,沒有讓兒子娶她,兒子也不會變成廢人。

蔣氏心裡擔憂兒子,想要去趙府探望,剛到門口,就被護衛給打了出來。

真的是打出來的,一點都沒手軟,她多糾纏了一會兒,就周身都是棍棒打出的傷,整個人站都站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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