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菜是李正安排的,他還拿出了珍藏多年的好酒,絕對算得上用心。
白耀並非不知好歹,尤其如今自家有求於人,更得溫和一些,他含笑道:“多謝弟妹收留,咱們一家那還得在府上打擾幾日……”
“哎喲!”高氏誇張地吼了出來:“方才我沒說,就在你們進門之前,娘家哥哥派了人上門,說要接我們一家人一起去郊外小住,你們也知道的,最近天氣很熱,郊外的南山上挺涼快,我那幾個兒媳婦都得照顧孩子,可不能中了暑氣,我已經答應了,不好反悔。”
說到這裡,她含笑等著白家人接話。
可一家子就跟聽不懂似的,誰也不開腔。
高氏暗地裡磨了磨牙,暗道既然你們不講究,也彆怪我做事不留情麵,她重新扯起一抹溫和的笑:“好在我哥哥的莊子很大,再加你們也住得下,隻是大概沒有你們以前在戴府住得那麼寬敞。”要想刺了白家人一下,她繼續道:“放心,每人一間屋還是有的。”
白家人無所謂在哪裡住,隻要有落腳之地,不用睡大街就行。甚至他們還希望搬去郊外,富貴人一般不往城外去,平時不會遇上熟人。
畢竟,再怎麼接受現實,一時之間也難以接受這其中的落差。
尤其在李家短短半個時辰之內,已經直麵了李家夫妻變臉前後的態度。
白耀心下歎息:“那就打擾了。”
高氏暗罵不要臉,兩家雖然是親戚,可白家跟她娘家哥哥一點關係都沒有,以前連麵都見不上的人,也好意思上門去打擾,臉皮可不是一般的厚。這樣的人就跟熱水泡的麥芽糖似的,甩都甩不掉。她心裡愈發堅定了之前的想法,揚聲道:“來人,準備馬車。”
很快,馬車備好,一家子十幾口人,分了五架馬車。四個孩子,每家坐一架,他們夫妻坐一架。
白耀雖然不願意跟人擠,卻還是提出了一家子分散坐,比如他們父子跟李家的小兒子一起,如此隻需要一架馬車就行。
高氏叉腰在院子裡安排,去郊外避暑這個決定太倉促,府裡一點準備都沒有,到處亂糟糟的。她哪怕站在屋簷下,也被熱的雙頰通紅,忙得滿頭大汗,心裡把白家人又罵了幾回。聽到白耀的話,笑吟吟道:“不用,我們一家人是不如你們富裕,生意也做得不怎麼好,馬車還是請得起的,不好委屈了表哥和表侄。”
白家的兩架馬車安排在最後,白耀沒多想,覺得這個表弟媳有點刀子嘴豆腐心,說話刺人,做事卻大氣……他小的時候也過過苦日子,知道這樣的人家請馬車都是能省則省。非要多請一架,看來是真的把他們當做了貴客。
“貴客”白耀上了馬車後閉上眼,決定不再計較表弟媳的失言。接下來幾天無論表弟媳說什麼他都不生氣。
這麼想著,還覺得自己忍辱負重,脾氣比以前好多了。
一家子十幾口子帶上下人,再加上白家人,浩浩蕩蕩一大群人。折騰到了夕陽西下,總算得以出門。
白家人都挺困倦,上了馬車後就睡著了。
白耀是被一陣蛐蛐的聲音給吵醒的,他愣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家已經到郊外,眼前一片黑暗,周圍為是鄉村獨有的各種動靜,一點人聲都沒有,他有些心慌,一把掀開簾子。
簾子外,月光灑在湖水之上,波光粼粼,前麵有駕馬車安安靜靜,似乎裡麵沒人。再往後看,有一大片稻田。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趕車的車夫都已經不見了!
白耀大驚,踹了一腳對麵的兒子:“彆睡了,出事了。”
端午昏昏沉沉醒來,看外麵月涼如水,隨口問:“到了麼?”
“到個屁!”秋娘子被後麵馬車裡的動靜吵醒之後已經明白了當前的處境,從小就謹言慎行,從不說臟話的她都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
“你那個什麼表弟媳,話說得好聽,結果把我們拉到郊外就扔了,還說我們是貴客。我呸!白耀,你這接濟的都是一些什麼玩意兒?忘恩負義的東西,沒人性!”
立夏從來沒有深夜在外麵過,眼看四下毫無人煙,遠處還有狼嚎聲,嚇得哭了出來。
林盼兒也嚇得瑟瑟發抖:“會不會……我們已經被賣了?”
白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