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挺著肚子嫁進門,新婚那天夫妻倆住在了較好的那一間屋。結果第二天一大早便宜婆婆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朱明瑤感覺莫名其妙。仔細回想了許久,沒發覺自己有任何對不住這對母子的地方,雖說一開始要的五畝水田娘家沒給,可她的壓箱底也有三兩銀子,這已經強過了村裡九成九的姑娘了。再說,孔德也說過娶她不是為了銀子,隻是為她本身。
當時她以為婆婆是那種喜歡上臉的人,就是隻要有一丁點不高興就冷著個臉……她沒放在心上,結果,當天吃晚飯時,婆婆提出她要養胎,而孔德要讀書,讓他們倆分開住。
當時朱明瑤腦子是懵的,他們是新婚夫妻,為何要分開住?還有,家裡隻有兩間房,夫妻兩人分開了,婆婆住哪兒?
她在家裡沒受過委屈,有什麼就問什麼,直接就問了這話。
結果,婆婆的原話是:我們婆媳倆住,讓阿德一個人住,好安心讀書。
朱明瑤當時就甩了臉子,她在娘家那麼多年都是一個人住的,也就是嫁人了才允許身邊有個人。可從來沒想過要跟一個陌生的老婦人睡在一起。她不願意,孔母比她還不高興,臉色比她還難看。問她是不是嫌棄婆婆?
就算真的嫌棄,嘴上也不能說呀。朱明瑤還想再鬨,孔德將二人分開了,對她好言好語相勸,說母親年紀大了,讓她多擔待,還說以後會儘力補償她,各種好話說儘。彼時朱明瑤挺著肚子進門,因為沒有要到足夠的嫁妝,心裡對他有愧,見他這樣低聲下氣,便也不好再鬨,默認了婆婆的安排。
婆媳兩人住一屋,還是差的那間房,隔壁還養了一群雞,屋子四處漏風,味道不好,還擺了一大堆的破爛……畢竟不能把那些沒地方放的雜物堆到孔德讀書的屋子呀。再說,那還是夫妻二人的新房,放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也太埋汰了。
朱明瑤從小日子過得好,哪受得了破屋?臉色不好看……她是毫不掩飾自己的脾氣,結果夜裡看見婆婆回來,她不知道人去了隔壁,隻因為婆婆還在外頭有事情耽擱了,心裡不痛快,便也懶得過問,直接倒頭就睡。結果第二天早上起來發現婆婆從新房出來了。
發現此事的一瞬間,朱明瑤就炸了。
那天院子裡很是鬨了一場,院子裡的人看了好大一場熱鬨。
孔母還振振有詞:兒媳婦不想跟我一屋住,我去隔壁打地鋪還不行?
朱明瑤有理成了沒理,被所有人指責,剛要與之分辨,又被孔德拉到旁邊寬慰。
反正,事情就這樣了,母子倆住新房,她一個人住原先的破柴房。彆說跟康三娘比,就是和普通人家的媳婦都不能比。
朱明瑤不好意思把這件事情告訴親娘,更不想讓劉家人知道。
當初是她執意要嫁的,結果卻是這樣的日子,她一想就知道母親知道這件事情後定然會嘲諷自己。劉家那些人,說話會更難聽。
朱明瑤在柴房裡坐著,聽著院子裡眾人議論康三娘收到的聘禮。因為實在太多了,最近鎮上隻要有人聚集,說的都是這件事情。越聽越煩躁,她霍然起身,奔去了村裡。
薑氏看到女兒就沒好臉色,兒子兒媳鬨,女兒還一門心思惦記家裡的銀子,要多煩有多煩。
“娘,你把銀子給了,就當是我們借的,回頭我讓夫君來給你寫一張借據還不行嗎?”朱明瑤好話說儘,母親始終不鬆口,她有些氣急敗壞。
薑氏歎口氣:“不是我不給呀,是家裡沒有。”
反正一口咬定說沒有就對了。
朱明瑤一個字都不信。
母親軟硬不吃,朱明瑤坐在床前,忍不住哭了出來。想到自己嫁人之後受到的那些委屈,想到母親對自己的不支持,眼淚根本就止不住,越哭越傷心,到後來還還是抽噎。
薑氏到底還是心疼女兒的,看她哭得這樣傷心,皺眉道:“如果他真有你說的那麼把穩,可以先去借嘛,反正回頭就還上了。你是他的妻子,確實該為他考慮,可這事關他自己的前程,你在邊上幫幫忙就行,怎能讓你拿大頭呢?孔德要是懂事,要麼自己登門來借,要麼就去問彆人借,躲在一個女人後頭,他也配做男人?”
在薑氏眼中,孔德真的就隻有童生的功名這一個優點,其他簡直一無是處。尤其是勾引女兒這件事上,她很不高興。
如果女兒還在劉家,如今也搭上了三娘,日子好過,得人尊重,朱家絕不會被人笑話。
朱明瑤抽泣著,悲憤地吼道:“我要是不幫忙,就得住柴房!”
薑氏驚訝:“你住的是廂房呀!”
不過兩間房確實小了點,還跟人合用一個院子,反正薑氏自認為習慣不了。
朱明瑤哪裡還崩得住,當即嚎啕大哭著把事情說了。
薑氏臉都黑了。
男女有彆,又說兒大避母,女大避父。這兒子都成親了,母親還要和其住一間房,這都是什麼事?
以前她確實有聽說過有些寡母將兒子帶大之後,哪怕兒子成親了也不放心,非要住一個屋,最多隔個屏風。她做夢也沒想到女兒居然會攤上這樣的婆婆。
“這事不成,我得去找他們!”
朱明瑤一把將人拽住。
薑氏不管不顧,確實能把人甩開,可她顧忌著女兒的身子,不敢用力。
朱明瑤哭著道:“娘,你拿銀子出來讓他考中秀才,我們一家人搬去彆的地方住就行了,你現在去鬨,除了讓彆人看我笑話之外。還有什麼好處?”
“至少要讓那個婆子從她兒子房中搬出來,你搬進去住呀。”薑氏咬牙切齒,“你懷有身孕,最近天越來越冷,他們也是真舍得。”
可不是麼?
再刻薄的婦人在兒媳有孕時都會照顧一下,孔母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朱明瑤哭著求:“娘,你拿銀子呀。”
薑氏皺了皺眉,心裡有些鬆動,結果一抬頭就看見兒子出現門口,明顯已經站了有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