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海受了傷, 大夫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是猜測他可能有內傷。
大夫隻是猜測,受傷之後有多難受隻有劉大海最清楚,那真的是動都不敢動, 以為酒醒了會好一點, 結果恰恰相反, 酒醒了後比沒醒之前還要暈,他根本不敢挪動, 稍微動一下就覺得天旋地轉一般。
夫妻倆無奈,又請了大夫來瞧。
這一次大夫能夠確定他的腦子確實受了傷, 但得有多重, 誰也說不好。隻配了藥, 讓他養兩天再看。
劉大海躺在床上下不來,夫妻倆吵得不可開交。林小杏就覺得男人有私心,顧著那邊的女人和孩子。
劉興義一開始還耐心解釋,可口水都說乾了,林小杏還是同樣的說詞。後來他沒了耐心,乾脆也跟著大喊大叫,林小杏豈能容?
其實, 林小杏也知道自家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畢竟兒子摔倒的時候沒有人在, 所有人都認為張春娘不可能把人高馬大的兒子撂倒,彆說外人了, 她自己都不信。
可傷在兒身,痛在娘心啊,她心裡不好受,一股邪火到處竄, 就想把這口氣發出來。不能衝著外人鬨,也不敢在婆婆麵前大呼小叫,雖然可以吼兒媳婦,但兒媳婦懷著身孕呢,萬一氣著動了胎氣怎麼辦?
她隻能找劉興義的麻煩!
夫妻倆吵吵鬨鬨,劉母煩不勝煩。
雖然劉大海是因為喝了酒摔跤才受傷的,但之前各家誰要是生病,劉家人都會拿著東西上門探望,如今劉大海受了傷,就有人來還這個人情。因此,雖然一家人都沒出門,但外頭的事情該知道的都知道……比如張春娘買了那麼多東西送回娘家的事。
“聽說付賬的時候,足足花了五兩銀子。”說話的大娘嘖嘖搖頭,“那麼多的銀子,做什麼不好?要說她那幾個兄弟這些年也沒幫他的忙,這根本就是銀子多了沒處花。”
話說到這裡,看劉家人的臉色不對,大娘急忙找了個由頭告辭。
林小杏冷哼:“這是拿銀子打水漂。”
劉母沒有義憤填膺,心平氣和地道:“你們隻看見她那幾個兄弟沒幫忙,卻沒想過人家也沒給春娘添亂呀。要是她那些兄弟真有歪心眼,母子倆住的那個院子早就被他們算計了。”
劉興義讚同母親這話,張家院子不大,兄弟幾個帶著兒子孫子擠得滿滿當當,就跟醃鹹菜似的,院子裡就沒有空閒的地方。而母子倆的院落雖然不大,但住進一房人不是問題,就沒見張家哪個兄弟想要搬進去過。
可是,那麼多的銀子直接就送人了,留在家裡乾什麼不好?劉興義想到這裡,心裡很是窩火,一回頭看見林小杏,沒好氣道:“趕緊乾活去,彆在這裡杵著,看了就煩。”
林小杏知道男人的邪火從哪裡來,冷笑道:“這不是當初求著娶我的時候了,現在怪我擠了她的位置已經遲了!就算你把我休了,人家也不會多看你一眼!”
劉興義心思被說中,瞬間大怒,一把將人揪過來,拳頭捏緊想要動手。餘光瞥見兒子屋門口的兒媳婦,想到手中這人再不好也給自己生下了唯一的兒子,隻看孩子的麵上,也該對她客氣一點,到底還是收了手,恨恨將人推開。
林小杏哭天喊地。
劉興義煩不勝煩,轉身就出了門。他想要去買醉,可因為給兒子治病,那點不多的積蓄已經沒有了,手裡的錢一斤酒都打不到,隻得悻悻打消念頭。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沒錢就是不行。劉興義一直在外頭蹲到天黑了也不想回去跟家裡人吵架,就在街上胡亂溜達,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張家大門外。
都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以前張春娘帶著兒子過得艱難,劉興義怕她找上門來訛詐自己……隻用他不行了的消息威脅他,要個幾貫錢的話,他一定會乖乖就範。
如今反過來了啊!
兩人都有對方的把柄,劉興義曾經怕她,現在該她怕自己才對。
心裡想著這些,劉興義上前敲了張家的門。
開門的是張成才,看到劉興義,他皺了皺眉:“有事?”又強調道:“劉大海是自己摔的,我們家人沒有碰他。”
劉興義沒有懷疑這個,他歎口氣:“我不是來說這件事的,你娘在家嗎?”
張成才半信半疑,側身讓他進門。
在他眼裡,這是自己的親爹。
張春娘當初和男人在還沒有定親的情形下親近,那隻是一時衝動,之後就後悔了,卻沒想到不過一次就留下了孩子。她明白這種事情讓外人知道會笑話自己,而讓張成才知道真相也不好……婚生子總比奸生子要好聽些,太正直的孩子知道自己這樣的身世後,輕則鬱悶難受,重則想不開尋死。
再說,鎮上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劉家的血脈,何茂山那邊已經成親,這輩子都不可能回來認他們母子。至於劉興義上門來找兒子養老……他喜歡喝酒,張春娘比他小,她不認為自己走在他前頭。隻要她活著,就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種種緣由加起來,她不認為有告訴兒子真相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