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直進不去, 賴在門口糾纏會被人看笑話的。
賀苗娘見門房都這樣說了,剛好又看見自己認識的馬車過來,急忙吩咐車夫離開。
跟賀府門第差不多的那些大戶出身的姑娘, 之前也有跟她來往過, 不過, 說話夾槍帶棒冷嘲熱諷。她一開始都沒察覺到自己被人奚落了, 後來發現後就再也不願意與之來往,此時也不願意在她們被麵前落了麵子。
白跑一趟,賀苗娘回到盧家時臉色很難看。
如果父親一直不認她, 她就再也過不了優渥的日子,並且盧家看人下菜碟, 搞不好也會慢待她。
盧母正在院子裡熬藥, 今天兒媳不在, 她得伺候父子倆, 忙得灰頭土臉,看到人進來了,頓時大喜。
“回來了?”
話說出口, 看到兒媳手裡拎著禮匣, 盧母臉上的笑容僵住:“這是……”
賀苗娘煩躁地道:“我爹還在生氣, 不讓我進門。”
“啊!這都好多天了, 怎麼還生氣呢?”盧母皺眉,“他該不會是吩咐完門房把你攔在外頭之後, 消氣了又忘記吩咐他們許你進門了吧?要不,明天你再去試一試?”
賀苗娘也是這麼想的。
她今天已經出現在門口, 肯定會有人稟報到父親麵前,如果父親已經消氣,明天門房肯定會讓她進, 當然了,如果父親沒消氣的話,她還會再丟一次臉。說實話,若不是為了讓自己過好日子,她是真不願意去冒這個險。
翌日,賀苗娘還是沒能進門。
她回家後,直接把東西扔到了院子裡。
盧母看見了,皺眉道:“又沒送出去!你爹該不會是再不認你這個女兒了?”
“有這個可能。”賀苗娘是故意這麼說的,她就想看看,盧家發現自己不再是富商女兒之後的嘴臉。
盧母沒有立刻翻臉:“那就再等幾天,或者……我聽說大戶人家勾心鬥角多得很,搞不好是有人在從中作梗,要不你找個機會私底下去求求你爹。反正他要出門做生意嘛,隻要你願意的話,肯定能夠堵到人的,都說見麵三分情,到時你求一求,說一說你過去那些年裡在外受的苦。你爹肯定會心軟。”
賀苗娘也是這樣想的,她就是不喜歡婆婆一副巴不得自己和親爹相認的嘴臉,甩袖就回了房。
盧母皺了皺眉,跑去將地上的禮物撿起來裝好,想著這玩意要不要先拿去退了?
要知道,這可是他們所有積蓄的七成銀子,要是就這麼沒了,實在太可惜!
今兒對麵洗三……盧母有些心不在焉。
楚雲梨辦洗三,因為她從盧家搬出來了,並且揚言和盧家斷絕關係。今天來的都是孟家的親戚。
孟家夫妻會做人,哪怕孟小漁是和離後出來生孩子,也還是足足擺了八桌。
楚雲梨當然是要將孟家夫妻的麵子給做起來,準備的席麵絕對是那些親戚之前沒吃過的豪奢。
因此好多人都清楚,彆看孟小漁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單獨過,卻絕對不可憐。所以,席麵上沒有人說難聽話,多是誇讚居多。
孟母的娘家人特彆高興,孟小漁的親舅舅現如今隻得了一個孫子,喝兩杯酒後,聽說孩子姓王,當即就稱其和孫子是堂兄弟。誰攔都不好使。
喜宴鬨到下午就散了,盧母特彆想去瞧瞧孫女,卻也知道自己出麵的話一定會被趕出來,她並不想在孟家的親戚麵前丟人,隻能忍住。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楚雲梨關門閉戶在家裡養身子。對麵的盧家父子也一樣。
轉眼半個月過去,父子倆都可以下地行走,隻是臉上的青紫未退,不好意思見人,又過了幾天,父子倆開始出門走動,試圖租一間鋪子,奈何他們手頭的銀子不多,而積壓的貨物已經等不及,再放一段時間,彆說賣了,送都送不出去。
無奈,父子倆租個板車走街串巷,今天累的要死要活好,才貨物是一點點賣掉了,等到處理完後,楚雲梨也滿月了。
楚雲梨在過去的一個月裡,前半個月有江氏陪著,後半個月齊氏想來,被她拒絕了。
孟家人將大娘的靠譜看在了眼裡,也沒有執著。楚雲梨滿月的那天就出了門。她將孩子留在了家裡,打算去街上走一走。
一個女人帶著個孩子容易被人鄙視,但若是這個女人有許多許多的銀子的話,鄙視她的人就會少傷許多。再說養孩子也需要錢,她得賺錢!
原先孟小漁學過一段時間的繡活,但繡成什麼樣誰也不清楚。楚雲梨反正都要帶孩子嘛,便也不出門,接了一些繡品回來做。
不過,她大半的心思還是放在了外頭。
上輩子孟小漁被周娘子折騰得不輕,如今周娘子人已經跑了,但做過的事情可不會變,她頗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周娘子如今的所在。
楚雲梨帶著孩子,親自登門。
周娘子住在外城,一家子是跟人合住的,院子裡管是東西還是人都亂七八糟,煙火氣十足。
楚雲梨穿一身綢衫,眾人都不敢大聲說話。
“我找周娘子。”
很快,藏在人群裡的周娘子就被露了出來。算起來她孩子已經會走,此時卻沒看見孩子的人。
“你出來吧,我有話問你。”
周娘子雖然人在外城,卻也知道賀家那個姑娘被老爺趕出來的事。當初她敢那樣對待孟小漁,是認為自己背後的主子不會失勢!
現在賀姑娘自身難保,不可能給她當靠山了……周娘子磨磨蹭蹭出門,到了人少的地方立刻就跪下了。
“小漁,之前我那樣做,不是我的本意,都是孟姑娘吩咐的!”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你看我日子這麼艱難,不要怪我好不好?”
楚雲梨輕哼一聲:“你艱難就可以為了銀子肆意欺負彆人麼?”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給您磕頭行不行?”周娘子說著,真就開始磕頭,沒多久就磕得額頭紅腫。
她會這樣害怕,是怕自己卷入官司之中。若是孟小漁鐵了心要告,她也是夫妻倆騙人生孩子中的從犯……當時已經算計好了的事,等到臨盆,孟小漁就會死!
誰知道會出變故?
楚雲梨居高臨下看著:“我想知道當初那個姓賀的還想了些什麼招數來對付我。”
周娘子有些遲疑。
畢竟孟小漁是還沒有生孩子的時候察覺到了盧家人的打算離開的,興許已經猜到了盧家準備害死她……雖然憤怒,卻也不會那麼恨,如果知道賀苗娘連穩婆都準備好,隻等著她臨盆就出手害死她……搞不好她就會氣得直接告上公堂。不過,事到如今,說不說已經由不得周娘子。
“那個穩婆住在哪裡?”
周娘子還真知道,因為當時這人就是她引薦的。主子說了,要嘴緊的,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這……就住在那邊的十八號。”
楚雲梨立即找了過去。
穩婆對於賀苗娘吩咐她做的事情並沒有隱瞞。在她看來,自己又沒乾那些缺德事,承認了也不會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