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夫人心裡特彆後悔。
兒子那時候為了娶文巧秀, 鬨得挺厲害的,還絕食了。是文巧秀主動定了親,婚期定得很急, 且很快開始準備成親事宜,也不像是被逼迫,兒子才放棄, 才願意相看。
早知道就不折騰了,讓兒子娶了文巧秀。文巧秀如果嫁到樓府, 不用操持家務, 樓家又有人脈,說不定會比現在更早出頭。
得了皇上親賜的牌匾,誰敢說兒子眼光不好?
何氏一看婆婆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這兩年她在樓府已經心灰意冷。
男人指望不上,婆婆特彆偏心。公公很忙, 如果不是孩子,她真的熬不到現在。
隨著文巧秀得了皇上禦賜牌匾的事情傳開,當初她和樓府公子之間的二三事重新被人拿出來議論。楚雲梨倒是無所謂, 畢竟那些事情是真正發生過的, 再說她又沒有對不起誰。
外麵的人都在說樓府沒有眼光,嫌貧愛富……這些傳言多多少少還是影響了樓老爺,他從外麵回來時臉色很不好看。
樓夫人有點怕他,卻還是湊上前:“老爺,餓了麼?”
“氣也氣飽了。”樓老爺脫下外袍一扔,“當初文巧秀像個什麼樣子?誰能想到她幾年後會變得這樣風光?今天那個姓王的說我嫌貧愛富……幾年前的文巧秀給她做兒媳婦,他肯定也不要,我要給兒子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有什麼不對?”
“誰也不能未卜先知, 今天看不到明天的事是正常的。”樓夫人急忙安慰,“老爺彆把那些話當一回事,他們就是故意的,看不得我們好。”
夫妻倆私底下閒聊,心裡有點不高興,卻也不會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樓清泰聽到這些話,就真的難受,借酒澆愁,醉了整整一宿。天亮後,他發現自己在妾室的床上醒來。
照顧他一宿的是去年才抬上來的蘭姨娘,給他生了除了嫡子之外的唯一一個兒子,也是樓府中與文巧秀長相最相似的女人。
蘭姨娘眉目柔和,看他醒了,眼神裡都是笑意:“泰郎,酒醒了麼?妾身讓人準備了熱水,您要不要洗漱?”
樓清泰點點頭,揉了揉額頭,洗漱時有些心不在焉,好幾次都沒有接蘭姨娘遞過來的話。他出來後用了早膳,直接就往外走。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文巧秀去年新買的宅子外。
楚雲梨在賺到銀子後,在內城買了一個三進的宅子,將文家夫妻都接了過來。文母已經沒有再教規矩,因為她發現,願意花錢把閨女送來給她教導的人家,許多都不是想讓孩子給人做丫鬟時拿更高的工錢,而是想讓孩子做妾!
做妾這個事……文母看多了那些女子的身不由己,深覺這個事情挺缺德,如果沒有她,那些小姑娘就會少一條做妾的路,她也能少造點孽。
在女兒買了宅子,提出接她一起住時,文母順勢就將所有弟子都推了。
對於不應該住在女兒院子裡這種事,夫妻倆都沒這個想法。如果女兒不願意,他們不會強求,反正鄉下有院子有地,雖然辛苦一些,卻也能保證衣食無憂。但女兒願意孝順,他們憑什麼要推辭?
楚雲梨還選了一個得力的管事,買了十來個下人,伺候的人不如彆家多,也絕對夠用了。
文母住得坦然,文父最近還添上了一個愛下棋的毛病,有事沒事就拿著棋去小巷子裡找同樣悠閒的老頭來上一把。
相比文家夫妻的悠閒,林家夫妻心裡就有點不是滋味。之前兒媳跟他們住在同一個院子裡,偶爾跑回娘家去住,他們都沒覺得哪裡不合適。可現在……兒媳直接搬去了內城,兩家相距那麼遠,就算是坐馬車,也需要小半個時辰,來回就得近一個時辰了。
夫妻倆要輪流守鋪子,哪兒能經常過去?
最重要的是,兒媳不光自己去,還把孩子也帶走了。
但是他們也說不出把孩子留下來的話,因為孩子已經快四歲,眨眼就要啟蒙,內城的夫子肯定比他們所住的這一片要好得多。為了孩子好,他們不能自私地把人留下。
沒法子,想孫子的話,隻能抽空去探望了。
一家子剛剛安頓好,文母真沒有覺得哪裡不習慣,這裡的床是女兒特意讓匠人做的,她睡一晚上,連夢都沒做,早上起來神清氣爽。
文父又在琢磨他的棋盤,聽到管事說外麵樓家公子拜訪時,他還以為是自己的棋搭子到了,正準備說請,就反應了過來。
“不用管他,讓他滾!”
楚雲梨卻明白,樓清泰是個執著的人,若是不見麵,他能在外頭守一天。守著浪費他的時間,本身不要緊,可外人看見了,難免會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