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平渾身痛得厲害, 心裡有許多想要反駁的話,奈何沒有精力說出口。並且他還有種沒法收拾孔煙雨的無力感,當即也不再費那個勁, 轉身哎呦哎呦直叫喚。
趙明也不算是笨到家, 還真把大夫給帶來了。
大夫進門後,看到院子裡滿臉蒼白的楚雲梨, 道:“哪一位是病人?家裡有沒有病人?”
“有的有的。”孫氏欣慰於兒子又乾成了一件事, 但此時她卻沒有耐心誇讚兒子。
“人在屋中, 大夫隨我來。”
大夫一臉驚訝,伸手一指楚雲梨:“這位不需要看嗎?”
楚雲梨就來的那天讓大夫把了一下脈, 這些天都沒喝藥,就是喝雞湯。她伸出手:“當然需要,麻煩了。”
趙大平痛得厲害, 心心念念著讓大夫趕緊來,聽到大夫的聲音響在院子裡,他感覺身上的疼痛又劇烈了一些,一刻也不能忍。結果呢, 左等右等不見人, 簡直痛得恨不能再昏過去。
大夫把完了脈,道:“你這身子虧損很嚴重, 最好還是喝點藥。一個弄不好, 以後就再也不能生了。”
楚雲梨垂下眼眸:“麻煩大夫配一下藥。”
孫氏張了張口。
方才孔煙雨可是說了的, 她身上一文錢都沒有。也就是說,這個藥配了之後, 藥費還是得趙家付!
她想要回絕此事,但是又不敢。
大夫點了點頭,起身詢問病人在哪間房中。
孫氏想著趙大平的身子要緊, 便不再糾結此事,幾副藥而已,於她而言不是什麼大事。
趙大平渾身不能動彈,大夫上前細摸了摸後,驚訝地問:“你的傷是怎麼來的?老夫看著,像是有人故意拆了你的骨頭。這手法也太精準了。”
趙大平:“……”
“大夫救命!”
大夫搖頭:“老夫不擅長接骨,你這個……老夫就算勉強給你接上,也會漏下許多地方,到時你還是會半身不遂,興許連路都走不了。”
來的這位已經是附近很有名的大夫了,趙家夫妻倆都以為大夫出手,一定會手到病除。結果居然說出了這樣一番話,趙大平心裡都有點絕望:“那依您之見,請哪裡的大夫來看診比較好?”
大夫搖頭:“你這個傷得太厲害了,城裡的這些大夫,就我知道的,沒有一位能夠幫你全部將骨頭接上。你要是找著了庸醫,還會延誤病情。”
趙大平:“……”
那怎麼辦?
城裡的大夫不行,赤腳大夫不敢找,難道他隻能癱在床上去隔壁府城嗎?
他們夫妻倆雖然小有積蓄,但是去隔壁府求醫一趟,大概會把所有的積蓄花個精光。
有銀子也不是這種花法啊!兒子是個傻的,他們還得為自己老了以後打算。
孫氏聽得一顆心提了起來。
“大夫,你千萬想想法子,他也不能一直躺在床上呀。我們家已經很可憐了,我兒子二十多歲的人,到現在還不能自己做飯……要是他爹也倒下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說到後來,已然泣不成聲。
孫氏身形壯碩,並不嬌弱,可大夫還是聽得難受,出了個主意:“其實卸掉他骨頭的人應該是個高手,你們可以把人請來。千萬彆舍不得放低身段,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們普通百姓過日子,最好是不要得罪這種人。不管人家要銀子也好,要什麼都好,你們儘量滿足!我認為該以和為貴,更重要的是,這個城裡,包括老夫在內,沒有人能比她接得更仔細!”
大夫臨走之前,帶走了趙明。
趙明是去拿藥的。
大門重新關上,院子裡一片安靜,孫氏站在門口,一臉的茫然。
趙大平在發現孔煙雨不是個好惹的貨色之後,也已經決定放低身段求饒。此時再不遲疑:“孔姑娘,之前我們夫妻對你多有不敬,說了一些不合適的話,還請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們一般計較。”
楚雲梨似笑非笑:“我懂你的意思,但是呢 ,當初教我手藝的那個大娘隻教我拆,沒教我接骨。”
她一本正經,孫氏一時間分不清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不過,夫妻倆都明白,她這樣說,就是不想救的意思。
趙大平渾身痛得厲害,周身顫抖不止,此時他的心裡比剛才大夫來之前更加絕望。一時間都有點不想活了。
活著太難受!
如果讓他去死,他又舍不得,也不敢!
真的,誰要是能夠讓趙大平立刻就不痛苦了,他給人磕頭都行。如果他能動彈,他真就到院子裡去跪求孔煙雨息怒,求她救他狗命了!
“孩子他娘,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