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圓滿真的就不敢追。
他現如今還隻是少東家, 幫著父親處理一些雜事。遇上大事,從來都不敢自己做主,此時也一樣, 看到母親被人擄走,他驚慌之餘, 真就不敢派人去追。
如果因為他派人去追而讓母親有了危險, 不說父親會不會責備, 他自己的心裡就過不去。於是,他踹了一腳身邊的隨從:“快去找我爹!”
隨從狂奔而去。
楚雲梨在跑了兩條街後就放慢了速度, 城裡的馬車怕傷人,一般都走不快, 她要是一路狂奔,反而引人注目。
出了內城, 楚雲梨就維持在不會惹人懷疑的最快速度上,一路還算順利。
她架的馬車不屬於主子所用, 應該是給下麵有頭有臉的管事出門準備的, 馬車的樣式很普通, 但是料子是新的細布。到了城外, 楚雲梨先是往馬車上淋了水, 後又弄了不少泥土撒上去, 然後她架著馬車跑了一段路, 濕氣吹乾後,鮮亮的馬車就變得灰撲撲, 像是在路上跑了許多年似的。
馬車弄好, 楚雲梨就不緊不慢,沒多久就聽到身後有呼喝聲傳來,她一轉頭, 將馬車趕上小路,隔著老遠,到從府城的方向奔來了一隊人,正在路上攔截比較鮮亮的馬車。
而楚雲梨這邊的馬車因為離得遠,又灰撲撲的,都沒有引起那邊人的注意。
又走了一會兒,楚雲梨懷中的孩子哭了。她在趙家養了大半個月,已經沒有奶水了。孩子哭,隻能去借奶喝。
楚雲梨將馬車駕去了最近的村子,推說孩子是自己嫂嫂的,嫂嫂吵架後回了娘家,她帶著孩子來找人。
村裡人大多淳樸,聽說了此事,都責備她嫂嫂不應該放著還吃奶的孩子不管。楚雲梨應付了幾聲,想要付酬勞,卻被喂奶的婦人拒絕。
“不用不用,我這奶水足得很,就一次,不用這麼客氣。”
楚雲梨得找落腳地,不可能帶著孩子一直奔波,不過,村裡還是不行,有一個外人來,滿村的人都知道,要是有人來找,一找一個準。
於是,楚雲梨和他們分彆之後,帶著孩子去找了中人。
從中人那裡,她買下了一個小莊子。
等到梁夫人醒來,麵前一片漆黑,她自己躺著冰冷的地上,脖頸上的傷口有點痛又有點涼。她周圍看了一圈,什麼都看不到,也沒感覺到有其他的人聲……富家夫人從小時候生下來起,身邊就沒有離過人,也從來沒有在黑暗的地方單獨待過,梁夫人特彆害怕,試探著喊:“有人嗎?”
楚雲梨已經帶著孩子睡了,安頓下來之後,她去附近找奶羊,結果沒有合適的,乾脆牽了一頭牛回來。
牛不可以宰殺,楚雲梨跑了好遠,才買到了這個帶著牛犢的牛,價錢很高,值得一提的是,她在去采買東西之前就已經當掉了梁夫人身上值錢的東西,換得了三百多兩銀子。
買牛就把多出來的那幾十兩花掉了,楚雲梨又在村裡請了一個據說是孤星命格的婦人……婦人三十多歲,除了她自己之外,男人和孩子包括長輩都不在了。
夜裡,楚雲梨聽到了梁夫人的喊聲,卻懶得搭理,又睡了一覺,孩子哭了,她起來給孩子熱奶,這才點著燭火從屋中出來。
這個莊子很小,與其說是莊子,不如說是一處宅院帶著兩畝多地。楚雲梨白天的時候已經跟婦人一起把這裡裡外外都打掃乾淨了,臨睡前也給孩子準備好了牛奶。
看見燭火,梁夫人眼睛一亮,整個人撲了過去。
楚雲梨不讓她碰到自己,她還抱著孩子也沒法推人,乾脆一腳踹了回去。
梁夫人吃痛,慘叫了一聲,倒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楚雲梨進廚房熱奶,動作麻利,梁夫人看到了人,雖然挨了一腳,但是她的心裡卻沒有了方才的惶然和害怕。
剛才實在是太黑了,她怕有鬼。
“煙雨,你說話要算話呀,明明說了要放我走……”
楚雲梨側頭看她:“你再多嘴試試。”
梁夫人立刻就住了口,小命捏在彆人手上,貼身丫鬟又不在身邊,她真的特彆害怕。
“夫人,跟我住一段時間吧,彆想著逃,你要是逃了又逃不掉,就慘了哦!”楚雲梨話音落下,清晰地看到梁夫人身子抖了抖。
孩子喝了奶,再次沉沉睡去。
楚雲梨已經讓請來的那位大娘出去采買順滑的料子給孩子做新衣和尿布了,三百兩銀子對於梁夫人來說隻是一身穿戴,落到普通人手中,卻可以花很久。
住在莊子上,楚雲梨不出門,她前去找中人的時候特意換了一身男裝。彆人眼裡住在這個莊子裡的人是祖孫三代,有人敲門,就讓請來的婦人出門應付。
於是,外頭梁家人找瘋了,楚雲梨日子卻過得安寧。
楚雲梨偶爾也會出門,還會進城,她喬裝打扮過後,甚至遇上了梁家尋人的下人,但是對方沒有認出她來。
梁夫人的日子很不好過,兩天吃一頓,還是特彆素的粥,幾乎沒有菜。關鍵是她感覺孔煙雨隨時都可能要了她的命。因此,日子過得戰戰兢兢,不過五天,整個人都瘦脫了相。
這一日,楚雲梨又從外麵回來。
梁夫人真的很想回家,她怕自己消失太久,男人會再娶……富家夫人在外過夜,會被人誤會已經失身。她不想成為彆人口中的談資,也不想被老爺拋棄。因此,看見孔煙雨又從外頭回來,她再也忍不住了,鼓起勇氣上前。
“煙雨,你什麼時候放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