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姑娘,坐!”
楚雲梨開著門,就讓丫鬟站在門口。眼看柳家父子有些不滿,她提醒道:“男女有彆,我一個姑娘家和你們二人見麵,如果傳了出去對我名聲有影響。”
柳老爺頗為無語。
對於趙海棠的身份來說,不怕嫁不到良人,非要開著門,不過是不想和他們單獨相處罷了。
開著門,有些事情不太好說,柳老爺一臉無奈:“我也才知道,家裡的老四做了一些對趙姑娘很不利的事情。”
楚雲梨一臉莫名其妙:“有嗎?”
柳老爺踹了一腳兒子。
“趕緊跟趙姑娘道歉。”
柳其斌認認真真行禮。
楚雲梨似笑非笑:“彆這麼客氣。其實四公子最應該衝齊公子道歉,他可是險些被你打死。”
柳其斌一臉無辜:“這件事情我有話說,趙姑娘不知內情,那天我喝醉了酒,回了自己的雅間。結果一進門就有個男人撲過來抱住我,當時嚇我一跳。人遇上這種事情都不可能不反擊,我叫了隨從過來把人丟了出去,可能是隨從下手重了一點,所以齊公子受傷了,但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的錯,如果不是齊公子先進了我的房門,也不會出這種事。”
關於這件事,柳家父子已經商量過了。與其求得趙海棠的原諒,不如挑撥二人之間的感情,齊厚安也不過就是一個長得比較俊俏的書生而已。像趙海棠這樣富貴的姑娘,隻要是想嫁人,多的是比齊厚安優秀的男子爭相求娶!
“其實,齊厚安真的不是個好人。據我所知,他一直圍繞著不少鶯鶯燕燕,趙姑娘不要被他給騙了。”
不說齊厚安一心讀書,根本就不是那種會與女子暗中來往的人,即便他真的是那種人。如今也換了一個人,楚雲梨還是會嫁。
“如果你們隻是說這些廢話,那我不愛聽,就此彆過。”
楚雲梨說著就起身往外走。
柳其斌出聲挽留,前麵的人頭也不回,他一直追到門外,也沒能把人留住。
“爹,怎麼辦?”
柳老爺揉了揉有些發疼的額頭:“我也想問這話。我都說了,讓你在外頭收斂一些,天底下那麼多的美人,你身邊的丫鬟個個都不醜,你怎麼就非得去招惹良家女子呢?
說實話,柳其斌也很後悔。
他沒想到有人會算計自己啊,家裡的那些兄弟雖然看不慣他,卻不會把他往死裡整。
如今關於他做下的錯事已經交到了衙門,若趙海棠不出麵把那些東西抽回來,他早晚會淪為階下囚。
“爹,您得救救兒子!”
柳老爺:“……”
“你是不是還把那個姓柳的女人養著?”
柳其斌:“……”是!
不過這一次不是金屋藏嬌,隻是為了泄憤。
想到被自己折騰地去了半條命的柳如嚴,柳其斌心裡有點慌。
關於柳如嚴現在的處境,楚雲梨即便沒有派人去查,也知道不太好。
凡事都得有個由頭,楚雲梨讓人去了一趟柳家。
柳家夫妻知道女兒最近在城裡賺大錢,他們也拿到了不少好處,一家子平時不怎麼愛進城,即便是發現女兒好幾天沒了消息,他們也沒有放在心上。
其實是習慣了。
柳如嚴以前去府城,一去半年,三兩個月才會送一封信回來是常事。她能夠把自己照顧好,不用家裡人操心。
柳家夫妻不是不疼女兒,得知女兒受了傷,還被人關著。他們瞬間就坐不住了。
他們早就從女兒那裡得知,柳其斌應該不會放過他們一家,聽說女兒被人關了,夫妻倆瞬間就想到了柳其斌。
但是,他們不知道女兒被關押在何處。
前來報信的人特彆好心,說了柳如嚴如今所在的院落,還提醒他們要多帶點人。
柳家夫妻其實是特彆怕麻煩的人,從他們手頭有銀子卻很少進城就看得出來。不過,為了女兒,他們還是願意麻煩這一趟。
夫妻倆先是去了村裡,找了相熟的人家,請他們一起去城裡。
當然了,普通百姓都不會願意和富家公子作對。為了讓這些人出麵,柳家夫妻還付出了一些酬勞。
前後折騰了大半天,柳家夫妻找了十多個人,一群人浩浩蕩蕩坐著馬車直奔城內。
這些人一路不停,直接到了柳如嚴如今所在的院子之外。
柳如嚴渾身都是傷,臉上都沒有一塊好肉,有一隻耳朵都聽不見了,眼睛很腫,即便是努力睜開,也隻能看見一條縫。
柳家夫妻在來之前就已經被人提醒過,女兒被關在這個院子裡,門口的人不會讓他們進去。他們如果想救人的話,需要強闖。
於是,一群人強行闖了進去。
強闖的動靜很大,昏迷之中的柳如嚴被吵醒了。她不清眼前發生了什麼,到處一片模糊,不過她聽到了自己母親的聲音。
開始她以為是自己幻聽,後來母親的聲音越來越近。柳如嚴瞬間大喜,她想要往前爬,可剛剛挪動一下,身子就痛得厲害。她如今嗓子都是啞的,想喊也喊不出。
柳母簡直不敢相信,那渾身是血的人是自己女兒。
之前女兒在城裡給客人彈琴,因為姣好的容貌和琴藝,一天能賺上百兩銀子。如今女兒雙手手指都已經被折斷,容貌也被毀了……以後就不能靠這門手藝賺錢了。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柳母想哭嚎出聲,撲了過去。
“苦命的女兒啊,你怎麼變成這樣了?誰這麼心狠啊?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你又不是簽了賣身契的丫鬟……哪個天殺的這麼對你?”
柳如嚴張了張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隻抱著母親的胳膊默默流淚。
柳父也沒想到女兒居然傷得這麼重,他氣得拍大腿,因為他們是過來搶人的,帶來的都是男人,沒有一個女子。唯一的女子就是柳母。
柳母的力氣,並不能抱起女兒。
最後,還是柳父出手將人抱起。
“你們是什麼人?這是我家公子的女人,沒有公子允許,你們不許帶人離開?”
守在這個院子裡的人偷了懶,抽掉了一半的人出去喝酒,得到消息趕回來時,事情已經這樣了,他們當然不會允許外人帶走了柳如嚴,否則,上頭怪罪下來,他們誰也承擔不起。
柳父氣得七竅生煙:“這是我親生女兒,她又沒有賣身,被你們害成這樣,一會兒我就要去告狀,讓大人治你們的罪。”
眾人麵麵相覷。
柳如嚴確實沒有賣身契。在茶樓賣藝時,那也是自由身。
一時間,眾人也不知道該不該讓柳如嚴離開。
不過,柳如嚴欠了主子三千兩銀子是事實。
“你們要把人帶走也行,先把三千兩銀子還來。”
柳如嚴張了張口,發出了很小的聲音:“我已經還了一千兩!”
之前賺的一千兩銀子被柳其斌拿走了。從被關在這裡之後,她想的就是找個機會逃脫,拿著那些銀子遠走高飛,此後一輩子都再也不回來。
但是,柳其斌看得太緊,沒給她這個機會,並且在進門後不久,就把她的銀票收走了。
柳家夫妻麵麵相覷,兩人一大把年紀了,過去從女兒那裡要了不少銀子,那也是他們唯一的收入。那些銀子並沒有兩千兩這麼多,他們根本拿不出來。
再說,那些銀子還得留著給孫子花呢。拿出來也不頂事,柳母遲疑不決:“現在怎麼辦?”
柳父想了想:“那些銀子應該讓林蒼山來還!我去找他!”
他帶上幾個人,立刻往林家趕去。
林家的宅子早已經賣掉了,現如今已經換了主人,這個主人已經被太多想要找林家人的人給打擾過,乾脆打聽到了林蒼山的落腳地,有人來就讓去那邊,免得自己被糾纏。
於是,柳父沒費什麼波折就找到了林蒼山如今的住處。
林蒼山看見柳父,頗為詫異。
他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內,真的想要娶柳如嚴為妻,即便家裡不答應這門婚事,他也悄悄去過柳家不止一次。
那時候兩人相處還挺和睦,大家都挺風光。
如今嘛,大家都艱難。
林蒼山苦笑:“伯父有什麼事嗎?如果找柳如嚴,我不知道她的下落。”
其實是知道的,但他怕惹上麻煩,乾脆就不提了。
柳父看到他渾身是傷,皺眉道:“你怎麼弄成了這樣?”
林蒼山:“……”
趙海棠那個女人太狠了,下手一次比一次狠。在他的傷要養好一點,以為兩人又有希望時,趙海棠就會以這種凶狠的手段給他醒腦子。
“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柳父也沒有尋根究底,他來此的目的並不是探望林蒼山,而是問他要銀子。
“二妹欠了柳四公子不少銀子,如今被人打的半死。那邊已經放下了話,如果我們不還銀子的話,他們會把人打死。你和二妹那麼多年的感情,她還為你生了一個孩子,你不能見死不救。”
林蒼山苦笑:“我還欠著彆人一大堆債呢,這邊還不清,也經常挨打。還債的事,我無能為力。”
“幫不上也要想辦法幫啊。”柳父氣急,“如果不是你,二妹也不會花出那麼多的銀子來,就不用被人逼著還而跑去問柳四公子借!不行,你一定得幫忙。”
“拿不出來。”如果要問林母在這個世上最討厭誰,非柳如嚴莫屬。
她認為,兒子就是被這個女人給拖累的。如果這個女人從頭到尾沒有出現在兒子身邊,那兒子還是趙府的女婿,如今會專心準備來年的鄉試,絕對不會落到這種地步。
更慘的是,這一次兒子從樓梯上摔下來,摔著了一條腿。大夫都說了,不保證能痊愈得如常人一般。如果兒子變成了瘸子,即便是趙海棠回心轉意,兒子大概也在也參加不了科舉。
在她看來,兒子會這麼倒黴,全都是因柳如嚴而起。
林蒼山是個讀書人,對著年長的人說不出太難聽的話。但是林夫人就沒有這個顧慮,她猛然衝到門口,對著柳老頭的臉指指點點。
“你滾遠一點,我們家都被你害成了這樣了,你怎麼還好意思上門的?”
她越說越生氣,甚至還伸手撓人。
柳老頭沒想到看著文文弱弱的女子會這麼潑辣,一個不妨,臉上就被抓了好幾道。
“你們把我女兒害成這樣,居然還打人,天底下還有沒有王法了?”柳老頭過來的時候是帶了一些人的,此時再也不客氣,一揮手道:“大家都給我砸,砸壞了算我的。”
他想法簡單,這一家子讓女兒欠了那麼多的債,他們必須要還銀子,有那麼多的銀子在,砸壞的這點東西又算得了什麼。
大不了就抵扣嘛。
但是林家夫妻的想法又不一樣,這個院子是他們租的,裡麵所有的家具擺設都屬於東家,如果被砸壞了,他們家要賠。
家裡本來就已經欠著那麼多的債還不清,砸壞了東家的東西賠不起,東家肯定不會讓他們繼續在這裡住……他們家如今的處境根本不可能再去彆的地方住院子。也不會再有其他的親戚收留。
於是,老兩口拚了命的上前阻攔。
而柳老頭帶過來的都是年輕力壯的男人,他們下手狠也快。林老爺的身子本來就不好,腦袋有些眩暈,一個沒站穩,摔在了地上,還剛好摔在了彆人的椅子之下。
砸人的年輕人都懵了。
而林老頭身子晃了晃,吐了一口血後,徹底不省人事。
所有人都驚呆了。
包括帶人來砸東西的柳老頭,也沒想過要弄出人命。
現在怎麼辦?
他心裡還一片茫然,動手的年輕人已經轉身就跑。
這要是被送到了衙門,肯定會有牢獄之災,大人可不管他為了什麼動手,反正是他殺了人。
年輕人一跑,其他打砸院子的人也像是才反應過來一般,紛紛往外逃去。
轉瞬之間,院子裡就隻剩下了柳老頭一個外人。
地上的林老爺額頭上流出了血來,不過眨眼之間,血跡已經把頭發打濕了蔓延到地上。
林夫人這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慘嚎一聲,撲了過去。
“老爺,老爺你可不能出事……你這一倒下,讓我們孤兒寡母怎麼辦?”
林夫人哭得厲害,柳老頭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這會兒應該要逃,剛跑到門口,就被撲過來的林夫人抓住。
“你們這一家子都是瘋子,都是掃把星,把我家老爺打死了還想要跑,做夢!你必須要給我家老爺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