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陳家兄弟合起夥來打郝喜, 眾人忙著拉架。
結果一轉眼,陳家兄弟自己打了起來, 眾人都有些傻眼,就連郝喜也愣住。
不過,所有人都很快反應過來兄弟二人為何要打架,當即一片嘩然。
寡婦門前是非多,關於村尾的寡婦桃枝獨自一人住著卻與不少男人來往的事,眾人私底下都沒少傳。
看見過有男人進門的人信誓旦旦, 沒見過的人聽了後半信半疑。但到底有沒有這件事,眾人從來沒有拿到麵上來說過。
女子名聲很重要,遇上了不夠堅強的被人傳了閒話,尋死都有可能。沒有人願意平白無故背負一條人命過日子, 眾人說歸說,鬨歸鬨, 但都是開玩笑。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為了桃枝打起來。
並且,牽扯到桃枝生了一個孩子……孩子都出來了, 寡婦偷人之事再不會有假。
陳家的其他人緊趕慢趕過來,慌慌張張將二人拉開,陳老頭恨鐵不成鋼:“這個時候該一致對外,你們倆怎麼能打架?”
楚雲梨熱鬨看夠了, 轉身關上了門,自然也把郝喜拉進院子。
成年男女不好單獨相處,但他們是親生姐弟,不會有人說閒話。
楚雲梨燉的雞湯沒喝完, 肉更是隻動了一小點,她點一把火熱了湯,分給郝喜不少。
郝喜推拒:“姐, 我不餓,你留著自己吃。家裡還有事呢,我不能在此耽擱太久。”
像是為了證實他的話,外麵忽然想起來了敲門聲,緊接著就是一個年輕的女聲:“開門!郝喜,你給我出來,家裡那麼多事要忙,你跑到這裡來躲著,地裡的活兒也不會自己變沒……快點,快點!”
郝喜聽到這話,眼神中有些驚慌之意,將手裡的碗放下後跑出去開門。
門口站著的人是郝喜的妻子春珠,此時她滿臉怒氣,不看楚雲梨,隻瞪著自家男人:“家裡的事不乾,你跑來跟人打架,顯著你了是不是?”
郝喜皺了皺眉:“這麼多人看著,彆在這裡鬨,我這就回去。”
春珠瞪了一眼楚雲梨:“村裡那麼多的男人,麻煩你有事的時候找彆人幫忙,我家上有老下有小的,自己的事情都忙不過來,沒空……”
話還沒說完,就被郝喜扯了一把。
“扯我做什麼?”春珠大怒,“自從嫁給你,我沒過上一天好日子,幫你伺候老的,還照顧你弟弟,一天累死累活沒得個好臉,如今你還動起手來了。郝喜,這日子你要不想過就直說,我從來就沒有對不起你過,你背著我……”
郝喜這麼多年不來找姐姐,不光是因為父親不喜,還因為家裡的後娘和妻子都不讚同他和姐姐來往。
隻要發現他有幫苗惠兒做事的趨勢,一家子都不高興,圍著他說教,並且揚言隻要他敢去幫苗惠兒乾活,就會把事情鬨大。
苗惠兒從頭到尾又沒登郝家的門,姐弟之間門幾乎斷絕了來往,郝喜想要幫姐姐做事,沒想過給姐姐惹麻煩。為了不讓家裡鬨,他儘量不過來,但是,這一次苗惠兒被和離,夫妻之間門鬨得不可開交,陳家在村裡是大戶,光是陳秋滿就有兩個親兄弟,姐姐和他們鬨,肯定會吃虧。他到底是沒能忍住,一大早就過來了。
“你閉嘴!我這就回去!”郝喜很不高興,打斷她的嘮叨,粗聲粗氣地道,“我從過來到現在總共才半個時辰不到,能耽誤多少事?大家都是人生父母養的,你逢年過節回去探望哥哥弟弟,我從來就沒攔著過。”
“那能一樣嗎?”春珠冷哼,“這可不是我不讓你來,爹也不讚同你過來。”
郝喜脊背更彎了幾分,到底是沒有回頭。
楚雲梨靠在門框上,看著夫妻倆走遠,與此同時,因為陳家人離去,看熱鬨的眾人也漸漸散了。還有覺得不過癮想繼續聽熱鬨的,主動幫陳家搬那些粗笨的家具。
家具全部清走,院子裡空蕩蕩的,即便楚雲梨沒有家具也能過日子,但是她不想委屈了自己。
夫妻之間門吵架和離,好像所有人都默認女子是被拋棄的那個,分開之後一定過不好。
楚雲梨偏要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她把屋子內外打掃一番後,時間門已經過午,此時去城裡已經有點晚,於是她拿出了苗惠兒為數不多的積蓄,請了村裡的馬車送自己一程。
趕車的人是個中年男人,為了避嫌,他把自己的媳婦也帶上了。
都說拿人手短,楚雲梨付的車資遠遠高於平時,和她坐在一起的大娘一路上都在寬慰她。
“陳秋滿去村裡找寡婦不是一兩天了,好多人都看見過,但這到底是你們夫妻倆的家事,外人不好摻和。這種男人丟了沒什麼好可惜的,陳家窮成那樣,又有兄弟個,回頭再給他續娶時,另外的兄弟兩個肯定要鬨妖。你等著看熱鬨吧!”
楚雲梨適時附和幾句,大娘愈發來勁,後來竟然開口做起媒來。
“我的娘家侄子就是命不好,娘不是個能主事的。你要是願意,我幫你說一說。”
人家還沒有娶過妻,苗惠兒可是嫁人十年沒生孩子,兩人不太合適。
苗惠兒願意,人家那邊也不一定願意。
再說,楚雲梨不會草率地決定自己的婚事,遇不到合適的人,她寧願一個人過。
“大娘,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現在沒想再嫁人,就想把日子過好。”
大娘點點頭:“你過段時間門再談婚事也行,但絕對不要一個人過。不然,村裡人的唾沫星子能夠淹死人。”
人家這是好意,楚雲梨笑著說起了村裡的其他事。
她這一次進城是為了買家具,苗惠兒這些年來幾乎所有的銀子都花在了孩子身上,主要是她買來給孩子養身子的東西時常會被陳秋滿悄悄拿去陳家。
那陳家就像是一個無底洞,不管什麼東西落進去,就沒有拿出來的!
辛苦這麼多年,苗惠兒隻有百多個銅板,就這些,她還打算在天亮之後給來福做兩身新棉衣。
楚雲梨進城後,去了一趟醫館。
因為苗惠兒前麵半輩子複雜的身世,住過了好幾個地方,她拿出了一張嶄新的傷藥方子,也不會有人懷疑。
大娘跟著她一起進了醫館,親眼看到她用一張方子換了百兩銀子,關鍵是大夫還心甘情願,在她走時還深深一禮。
楚雲梨這張方子的價值遠遠不止幾百兩,是醫館隻能拿出來這麼多。
“這麼多的銀子啊!”大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見的。她揉了揉臉,疼痛傳來,確定自己不是做夢後,她一拍大腿,“這一次,陳家人不得把腸子都悔青了?”
楚雲梨笑了笑:“這張方子我一直都有,隻是我以為換不到多少銀子,加上家裡忙,一直也不敢來試。如今我都被逼到了絕處,人都要活不下去了,也沒什麼不敢乾的。沒想到居然這麼值錢!”
大娘笑得見牙不見眼:“惠兒,你有這麼多的銀子,完全可以請人照顧自己,你看我怎麼樣?大娘做飯很好吃,村裡有一半人的紅白喜事都是請我掌勺,另一個做飯的手藝不如我,人家請她,純粹是看在親戚的份上抹不開麵子。我還特彆愛乾淨,眼裡有活兒,你試試嘛!”
“那就麻煩大娘照顧我一段時間門。”楚雲梨本來也沒想一個人住,有個人在院子裡進出,能少許多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