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幸災樂禍的語氣,讓苗康怒火衝天:“我都說了讓你少出門,你怎麼還出來轉?”
這話是對著周蘭。
周蘭知道自己的身份見不得光,更清楚自己懷著孩子的事不能讓苗家人知道,如今被冬雨撞個正著,她心中很是不安,被苗康一吼,當場就落下了淚來。
“我天天關在家裡,心情都糟透了,大夫說懷有身孕的女子不能鬱鬱寡歡,否則可能會生下有缺陷的孩子。所以我才出門散心……我是為了孩子好。康郎,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我和孩子的氣好不好?”
她淚盈於睫,看著楚楚動人。苗康看著她那肚子,也不忍心繼續責備。
“現在,你趕緊找個親戚借住。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你的行蹤,包括我!”苗康歎口氣,“我都不能保證自己會不會在彆人的逼問下說出你的住處,快走!”
周林今天沒喝酒,腦子轉得比較快,總算是機靈了幾分,立刻拉著妹妹出門,上了一架馬車很快離開。
苗康也不願意在此多留,方才他和兩個女子的糾纏落入了旁人眼中。這些人即便不認識他,也已經腦補了不少一男二女之間的感情戲。
他懶得搭理姐姐,也自顧自離開。
楚雲梨心滿意足,恰在此時,夥計送上了食盒。今天果然是個好日子,不止擺脫了陳秋滿的婚約,還看了這樣一場大戲。
她不緊不慢趕回苗家時,母子倆正在院子裡說話,臉色都不太好,看到她進門,孔氏的眼神凶得像是要吃人。
“苗惠兒,你給我滾出去!”
等到冬雨的娘家找上門來,這件事情肯定瞞不住。無所謂苗惠兒告不告狀,孔氏往日裡最討厭這個庶女,昨天捏著鼻子讓人住下,氣得她一晚上都沒睡著。如今所謂的把柄已經被掀開,孔氏再也不想忍耐。
楚雲梨將食盒放在院子裡的桌上:“這裡到底是我娘家,我不管是去是留,總要跟爹說一聲。”
孔氏:“……”
“你還想留下來看我們母子的笑話?”
一猜就中。
楚雲梨笑吟吟:“夫人,你不要把人想的那麼壞嘛。為人子女,跟雙親稟告自己的行蹤本就是情理中事。我又不是不走,你不用這麼急!”
冬雨的娘家姓趙,家裡同樣是做生意的,算起來和苗家是門當戶對。
但是,苗家是最近十幾年才把生意做到這麼大,而趙家十幾間鋪子已經傳承了幾代人。看財力,兩家乍一看是差不多,實則苗家差遠了。當初能結成這門親事,苗康占了容貌的便宜。還有,他是家裡唯一的男丁,以後板上釘釘的家主,趙家人認為,女兒嫁入苗家之後,不用和妯娌爭長短,能省不少事。
趙老爺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的女婿居然是個花心濫情之人,女兒還懷著身孕呢,他外頭亂來就算了,居然外頭的孩子比女兒的孩子還大。
早知道苗康是這樣的人,趙老爺絕對不會要這個女婿。
但女兒嫁都嫁了,肚子裡也揣上了孩子。這時候讓女兒回家改嫁,也嫁不到什麼好人家。再說了,落胎傷身,萬一一屍兩命怎麼辦?
趙老爺在一開始的憤怒過後,就想找親家商量,隻要苗家答應將周蘭腹中孩子落掉,女婿保證再不和周蘭來往,他就讓女兒繼續留在苗家。
他沒有試圖和苗家母子講道理,而是直奔苗老爺所在的鋪子。
苗老爺在親家說出第一句話後就察覺到了事情不妙,這裡是外麵,隔牆有耳,讓旁人聽見,自家會淪為外人口中的笑話。
即便是被鋪子裡的管事聽見,也會影響兒子的威信。
“親家,這麼大的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楚,咱們回家去談!還有,我得問過康兒,咱們都確定了有這種事情,再談解決之法。你放心,在我心裡,冬雨是我唯一的兒媳婦,我疼她就跟疼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沒有誰能給她委屈受,康兒也不行。”
他這番態度,讓趙老爺麵色好看了些。
楚雲梨磨磨蹭蹭跑到廚房裡熱菜……其實那食盒帶著一點保溫的作用,根本就沒涼透,不過她借口說熱了味道要好一些,跑到廚房裡一通忙活。
還沒忙完,趙老爺就已經到了。
孔氏看到親家,臉色特彆難看。
“親家,聽說你們家最近挺忙,怎麼得空過來?”
趙老爺早就從女兒那裡得知,親家母知道內情還幫著隱瞞,如果不是苗惠兒故意戳穿,女兒現在還被蒙在鼓裡,還不知道要被瞞到什麼時候。
“親家母,我隻聽說你容不下庶女,以為你自己吃過苦後,不讓自己的兒媳婦再受這種尷尬,沒想到,你心思這樣狠毒。你自己吃過庶女的苦,就一定要讓兒媳婦也吃上苦頭才行?若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當初我說什麼也不會把女兒交到你們家。”
他越說越生氣,手指都指到了苗康的臉上。
苗康連連往後退,卻根本避不過嶽父,臉上被戳了好幾下,他也不敢表露不滿,隻低下頭:“爹,您不要生氣,聽我解釋。”
“事實就是你在外頭找個女人,孩子比我女兒肚子裡的孩子還大,你還想解釋什麼?說你是不得已,說你是被騙了,既然是被騙,為何還要任由那個女人將孩子生下?就一碗藥的事,那麼難做決定嗎?”趙老爺越說越憤怒,本來妻子要跟著來的,但是女兒的神情不對,他們怕女兒尋短見,所以,他讓妻子守著,自己一個人過來討公道。
事實就是,這公道根本討不回來。
女兒如果要留下繼續過日子,那就必須吃了這個啞巴虧。可如果不留下,回頭改嫁又選不到什麼好人家……落胎沒有一屍兩命也會傷了身子,萬一女兒以後再也不能生,他找誰說理去?
這事情,就跟臉上長了一塊大痣般,剜了疼,不剜又醜,簡直是進退兩難。
“阿康,除了冬雨之外,外頭的任何女人都不能生下你的孩子。那個周蘭根本就是彆有用心之人,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兩日之內,你要將那個孩子落掉。否則,我就沒你這個兒子。”苗父態度堅決,語氣不容反駁。
孔氏驚呆了。
“老爺,你再生氣,也不能說這種話啊!康兒是你唯一的兒子,你不要他,難道還想把家業交給女兒?”
“彆裹亂!”苗父不是真的不要兒子,隻是為了在兒子麵前表明自己要落掉周蘭孩子的決心。
一邊是周蘭腹中孩子,一邊是苗家的生意,兒子又不傻,肯定會選擇後者。
孔氏就很不滿意,她認為,斷絕父子關係這種話就和夫妻吵架鬨著要和離一般,再衝動再氣憤也不能說。
兒子做了忤逆父親之事,她身為知情人還幫著隱瞞,再說下去,老爺定會遷怒她。 於是她看上了從廚房裡端著菜出來的庶女:“苗惠兒,你非要把家裡鬨得不可開交才滿意?我說你是攪家精精,一點都沒說錯。”
楚雲梨一臉無辜:“爹,我不該說這事嗎?”
苗父:“……”
確實不應該把這件事情捅到趙家人麵前。但是,當著趙老爺的麵,他哪裡敢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