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止,楚雲梨躺好之後還揚聲喊:“三弟,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說是長嫂如母,那得是在長輩都已經不在的情形下長嫂才操心這些,以前我還能管,這已經我頭痛,真管不了。”
劉啟南不好進嫂嫂的屋,一直跪在院子裡。無論劉母怎麼喊怎麼勸,他都不願意起身。
到了傍晚,劉家父子從地裡回來,進門就看到跪在院子裡的劉啟南,劉啟城滿臉意外:“你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劉母都氣哭了:“不要管這個孽障!”
劉父皺眉:“到底出什麼事了?”
“讓他說!”劉母咬牙切齒,“家裡大把大把的銀子供他讀書,讀了快十年,他可倒好,看中一個花娘還非要娶回來,你那麼多年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嗎?簡直一點腦子都沒有,花娘那是能安分過日子的人?放在家裡招惹閒話招惹是非,外人也會看低你……你到底明不明白?明白了就給我起來!”
劉啟南低下頭:“爹,她雖然是個花娘,但重情重義,溫柔謙遜,兒子就看中她了。如果兒子此生要娶妻,就一定會娶她。”
他這番話和劉小西非君不嫁差不多,劉父簡直煩透了。其實劉家的日子就是累點,不然真的是上上等的日子。好多人做夢都想像劉家一樣度日……姐姐弟倆可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折騰這些情情愛愛。
“這天底下所有的男女都不是靠著那份感情過日子的。”劉父伸出拇指和食指捏了捏,“最終都是要靠銀子。”
劉啟南立即道:“她有銀子,可以供我讀書科舉,即便我再讀二十年,她也供得起。”
“放屁!”劉父氣得跳腳,“那是什麼銀子?你是缺銀子的人嗎?即便缺,也不能拿女人賣肉的銀子來花,你還有沒有一點骨氣?一個讀書人,真花了這種銀子,即便有人不在乎幫你作保,讓你順利入了考場,你以後也會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劉啟南眼圈通紅:“爹,無論您說什麼,反正兒子就認定她了。”
“你……”劉父想說讓他跪死在這裡,一轉頭看到窗戶後麵的兒媳婦,道:“都快氣死老子了,讓你大嫂給你講講道理。”
楚雲梨擺擺手:“我說不了,旁人大聲點說話我的頭都疼。”
劉啟南看見她,眼睛一亮:“嫂嫂,幫我說說好話。隻要您幫了我,我這一輩子都記您的好。”
楚雲梨:“……”要是不幫,多半會被記恨上。
“爹娘活了半輩子,懂得的道理肯定比我們多。他們不會害你。”
劉啟南瞪著她:“嫂嫂,你居然不幫我!”
趙寶雲說是一家之主,其實她並不能改變公公婆婆心裡的決定。楚雲梨幫著劉啟南說話,無論說多少,那都是白費唇舌。
“幫不了一點。”楚雲梨揉著額頭,“頭痛得很。”
劉啟南:“……”
“爹,娘,你們不用管兒子了,你們一天不答應,兒子就在這裡跪一天。”
夫妻倆被氣得夠嗆,劉母捂著胸口,直喊胸口痛。
當日夜裡,劉小西真就沒吃晚飯,連水都不喝。而劉啟南跪在院子裡不動彈。
上輩子兩人都跑去求趙寶雲,他們都覺得自己一定能求得趙寶雲答應,沒絕食也沒跪著不動。
隻是,趙寶雲脾氣軟,嘴卻特彆硬,說不答應就不答應,氣得二人撂了不少狠話。
楚雲梨躺在床上,又是一夜好眠。
院子裡,劉啟南被毒蚊子咬得滿身包,他是個讀書人,衣食住行樣樣都挺舒適,從來沒有跪過一夜,不管三伏三九,從來就沒有被熱過冷過。並沒有被蚊子追著咬過。他想要讓雙親答應婚事,不願意先低頭,於是,第二天早上楚雲梨推開窗戶時,看到他臉上都是大大小小的疙瘩。
村裡的人防蚊,都是熏艾草,每天會在窗戶和屋中各處燒上一把草,天天如此,屋中一直帶著一股艾草的味道。基本上就沒蚊子了。
是院子裡不同,那是敞著的,即便燒了艾草,味道也會很快散儘。劉啟南跪在那裡不動,在蚊子的眼裡,就是一頓美食盛宴,可不就使勁叮麼?
“三弟,你臉上怎麼了?中毒了嗎?”
回應她的,是劉啟南仇恨的目光。
那眼神裡滿是怨毒,楚雲梨會上那樣的目光後,微愣了一愣。
趙寶雲被姐弟二人毒死,楚雲梨也知道姐弟倆對她恨之入骨,但是之前沒有發現端倪。此時看見劉啟南這樣的目光,她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趙寶雲是對著二人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嗎?否則何至於此?
“這麼看著我做甚,我臉上有花?”楚雲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你該不會是被蚊子咬了吧?哎呦,快彆跪了,趕緊起來打點水洗一洗,擦點藥。我記得十多年前咱們村裡有個人打賭去山上過夜,結果被蚊子給咬死了。蚊子咬你,你都不知道躲,是想死嗎?”
劉啟南冷哼一聲。
劉母不想答應小兒子那荒唐的婚事,卻沒想過讓小兒子受罪。聽到院子裡的動靜後,她急急忙忙起身,立刻找來了藥膏。
“快塗上。”
她伸手要去塗兒子的臉,劉啟南側頭避開:“您不答應這婚事,就不要再管兒子的死活!”
劉母:“……”
“你要氣死我嗎?”
劉啟南不答。
劉母跺腳:“我是為了你好,若是真不疼你,就隨便你娶誰,也不會說你讀這麼多年的書。你娶了一個花娘,雖說有哪條律法規定花娘的夫君不能科舉,但你名聲儘毀,到時沒人給你作保,你連考場都進不去,還怎麼考?你的寒窗口都那麼多年,真就舍得半途而廢?”
“我舍得。”劉啟南一臉嚴肅,“隻要能夠和她在一起,我什麼都可以舍!”
“我舍不了。”劉母氣得大聲吼叫,因為太大聲,都吼破了音。
“你讀書那麼多年,不說你有多辛苦,家裡付出的銀子都不是一筆小數,你要是不往上考,那些銀子可就打了水漂。”
“不會的。”劉啟南強調,“我們會把銀子還給你。”
劉母險些要被氣瘋:“孽障!孽障!我要的是銀子嗎?我要的是你科舉入仕光宗耀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