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一聲女子的尖聲大叫劃破整條巷子。
整條巷子想起了此起彼伏的狗叫聲 , 所有的人都看向了廖家新搬進的那個院子。
廖母這一下咬得很實在,幾乎把張芸兒胳膊上的肉咬下來。
張芸兒拚了命的抽回自己的胳膊,痛得整條胳膊都在哆嗦。即便她知道自己得罪不起婆婆, 也還是忍不住低聲痛斥:“你是屬狗的嗎?”
廖母趴回了被子裡:“快點給我上藥。”
張芸兒:“……”
她的手都是發抖的, 這時候去上藥,碰著了傷,回頭又要被責罵。
此時的張芸兒已經後悔做廖俊偉的妻子了, 一天好日子沒過上。險些要被這個老妖婆給折磨瘋了。
好在廖俊偉回來得很快,他抓了六副藥。雙親每人三副, 一進門就喊:“芸兒,快點來熬藥。”
張芸兒巴不得。出門後把手裡的傷藥罐子遞給廖俊偉:“快點去給你爹娘上藥,他們不讓我碰。”
這當然是假的。
張芸兒實在是不敢碰兩人的傷, 剛才隻看了一眼,廖母的下半身血肉模糊,那料子都粘在了爛肉上, 她哪裡敢碰?
這麼重的傷,本來就應該讓大夫來上藥。廖家夫妻倆就想使喚她, 愣是說自己可以。
大夫上藥是要另外收錢的,大夫以為他們舍不得這個銀子也不好多問。其實是廖母不好意思讓男大夫給自己上藥,一心想著讓兒媳幫忙, 所以才把人給趕走了。
廖父還昏迷不醒, 廖母痛得直叫喚, 傻子也知道這時候該先給廖母上藥,廖俊偉遲疑了下:“娘, 我進來了。”
廖母:“……”
“不行,讓芸兒來!”
廖俊偉知道母親受傷的地方自己不方便碰,轉身進了廚房:“我來熬藥, 你去吧。”
張芸兒萬分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但此時廖俊傑不在,廖根寶不知跑哪兒去了,她眼神一轉:“不如讓招兒過來?她們小姑娘家手輕,學繡花的人手巧,她們來上藥,你娘也能少受點兒罪。”
廖俊偉覺得這話有理,立刻跑了一趟。
兩家如今相距不遠,幾息後他就到了母女幾人住的院子之外。
聽到敲門聲,廖米兒想去開門,楚雲梨先她一步起身。
開門看到是廖俊偉,楚雲梨一點都不意外,這一家子不可能爽爽快快地放他們母女四人過安逸日子。
“又有什麼事?有話就在門口說,彆想進來。男女有彆,不然說不清楚。”
廖俊偉就沒想進院子,看了一眼空曠的院子:“她們姐妹幾人呢?”
楚雲梨不耐煩:“有事情就跟我說,不要打姐妹幾人的主意。”
妻子這副防備的模樣讓廖俊偉心生煩躁:“我是孩子的親爹,能把她們怎麼樣嗎?你這樣子,像我能把人吃了似的。”
楚雲梨不客氣地道:“你一下子把人吃了還好呢,至少不受痛苦。怕就怕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把姐妹幾人推到火坑裡。”
“我不是來跟你扯這些廢話的。”廖俊偉一揮手,“讓招兒跟我走。”
想到麵前的女人不太可能放人,他解釋,“我娘受傷了,傷在隱秘處,我不好給她上藥。”
楚雲梨頓時就樂了:“這可真是老天有眼,怎麼受傷的?”
聽到她這幸災樂禍的語氣,廖俊偉臉色陰沉:“蓮花,我要招兒,其他的事等上完藥再說。”
“我去吧,孩子懂什麼呀?”楚雲梨緩步踏出門,轉身將門板合上,“她們年紀小,下手不知輕重,萬一傷著了你娘,還要被她罵一頓。過去那些年,姐妹幾人挨了太多的罵,受了太多的委屈了。我可舍不得幾個孩子再被她教訓。”
廖俊偉聽了這話,倒也沒有執意要姐妹幾人幫忙。
“你不是恨我娘麼?真願意幫她上藥?”
楚雲梨嗬嗬:“我不去就得我的女兒,那有什麼辦法?”
在旁人眼裡,夫妻倆雖然和離,雖然是廖家對不住李蓮花,廖家對幾個孩子也不好。但是,一家子離開的時候把院子給了母女幾人住,那廖家人受了傷有了病,姐妹幾人如果一直不出麵,就顯得太過涼薄不孝順。
當然了,即便是李蓮花帶著姐妹幾人搬走,除非是搬到外地去再也不冒頭,否則在廖家夫妻受傷後,同樣要出麵探望。
楚雲梨閒庭信步,一點都不著急。
廖俊偉一路上吹了好幾次,她都當做耳旁風。兩家離得不遠,再磨蹭也走不了多久。楚雲梨一進院子,就聞到了血腥味。她看向正房:“受傷很重?”
此時的廖俊偉麵色沉重,聞言點點頭。
他把離開時放在門口的藥膏遞上:“我娘痛得厲害,先給她上吧。”
楚雲梨聽著這話不對:“什麼叫先給她上?合著你爹挨的板子也打算讓我幫忙?男女有彆懂不懂?你腦子裡裝的是豬腦嗎?你們家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廖俊偉頭疼:“我去找俊傑回來給爹上藥。”
語罷,轉身就走了。
張芸兒從廚房冒頭目送他離開,收回目光時對上了楚雲梨的視線,她麵色特彆尷尬:“蓮花,你來了?”
“你在這兒過得好嗎?”楚雲梨上下打量一番,“你的胳膊怎麼了?看著像是被誰啃了,疼不疼啊?”
張芸兒:“……”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懷疑李蓮花是故意的,故意揭她瘡疤看她笑話。
“快去給娘上藥吧,她痛得直叫喚。”
楚雲梨拿著藥入了廖母所住的屋子,進屋就聞到了濃鬱的血腥味,床上的廖母哎呦哎呦的聲音就沒停過。她是趴著的,腳衝著門口,剛才太痛,也沒聽到院子裡幾人說話。楚雲梨都到了她的麵前,她才發現是前兒媳婦來了。
“誰讓你來的?”
聞言,楚雲梨不緊不慢的打開傷藥蓋子:“我也不想來。但是你兒媳婦是個廢物。廖俊偉找不到給你上藥的人,把主意打到了姐妹幾人身上,我不想讓她們過來挨罵,隻能自己過來了,忍著點。我數一二三,數完後把你的褲子揭掉。一……”
二還沒喊,她已經一爪子抓開了料子。
廖母慘嚎一聲,眼前陣陣發黑,好半晌,麵前都是一片黑暗,裡麵有星星閃著。
腰臀處血肉模糊,確實傷得不輕。楚雲梨心知,隻有大戶人家的主子會這樣教訓下人,但卻明知故問:“你這傷是怎麼來的?看著好嚇人呀,這一片肉都沒有了,這邊一片,皮子掉下來了……你們有沒有報官?”
本來就痛,再聽她描述,廖母險些要暈過去了。
“閉嘴!”
楚雲梨自顧自叨了個叨:“即便是主子打的,這下手也太重了,我記得伯父伯母早已經不再是簽了死契的下人,毆打平民百姓,這可以去公堂上告他們!伯母不方便,一會兒我去!”
夫妻倆乾了什麼自己心裡清楚,這頓打挨得不虧。如果事情鬨到公堂上,二人還要淪為階下囚。廖母怕她真的跑去告狀,嗬斥道:“這事跟你沒關係,不要你多管閒事。”
“怎麼沒關係?”楚雲梨一臉不高興,“要是沒關係,我會站在這裡?你們一倒黴,姐妹幾人就要被牽連,煩都煩死了。都是一把年紀的人,怎麼就不能機靈點把禍事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