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傳進來的、聽不清晰的王良他們的說話聲音直往江辭的耳朵裡麵鑽。
他睜開眼,看著頭頂上的華麗的圓弧穹頂看了好一會兒,才壓抑住被吵醒的憤怒從床上坐了起來。
還好,沒被抓走。
“小鹿,昨天有人來找我嗎?”
小鹿的聲音永遠活力滿滿,它說道:“嘻嘻,媽媽,昨天有人在偷看你!”
江辭皺了皺眉,“誰?”
“一個白頭發的人類,咦,好像不是,是一個白色毛發的奇怪東西,不用擔心,媽媽,我已經警告過啦,砰——就像這樣!”
另外一邊的唐落珠剛好完成了繪畫的最後一筆,然後就看到那張淡黃色的魚皮畫紙突然自燃了起來。
上麵是冰冷的蒼白色火焰,火焰中還時不時跳動出來了一些白色的細小蟲子。
唐落珠就看著自己剛完成的畫逐漸和白色的火焰融為一體。
那幅畫中是一個膚白如玉的美人躺在有無數彩色格子花紋的鐵鏽色毯子裡,被子下麵是黑色鐵質的床,床欄是鏤空的各種金屬製造的精致造型。
畫中的人微微側躺,露出了小半張臉,表情平靜舒適。
畫上能清晰看到他緊閉的雙眼,纖長的睫毛和挺拔的鼻梁,因為頭上的頭發沒有及時去修剪而稍長,黑色的發絲柔軟地覆蓋在他的後頸上,一些落在了彩色繡著豔麗花朵的枕頭上。
與畫中人美好的場景相比,他周圍的環境就可怕得多,他頭頂上的穹頂結構變成了變形破爛的鳥籠模樣,鳥籠上麵那些綠色的玻璃小窗上還探出了一些粉色的觸須。月獸們從窗戶裡探進去了擠得變形的小半個身體,它們正企圖向床上睡著的美人靠近。
那些無眼的怪物用自己的身體證明了自己對那個人類的渴求。
唐落珠的繪畫技術很高,江辭睡覺時的放鬆神態,還有月獸們從窗戶中掙紮的變形身體都活靈活現。
但是現在這幅完整度極高的畫卻在白色火焰的焚燒之下,全都消失了。
唐落珠看著消失的畫,把手中的畫筆給扔掉了,眼睛裡出現了一些疑惑。
“奇怪。”
而那副消失掉了的畫,卻並沒有在小鹿的力量下永久消失,它飄飄蕩蕩地穿過了空間,最後落在了洛茲的手上。
洛茲拿著那幅畫,盯著江辭的樣子好一番的欣賞以後,心念一動,畫上的那些醜陋月獸就消失了,變成了無數粗大的黑色觸手纏繞著那個鳥籠。
他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誇道:“這才對。”
整個過程,隻有江辭本人啥也不知道,他不知道自己被偷窺了,更不知道自己的樣子還被畫下來了,他隻是對著小鹿道謝說道:“謝謝小鹿。”
小鹿嘿嘿傻笑了兩聲回道:“不用客氣,以後媽媽多親親我就好啦。”
“你早點出來,我就多親親你。”
江辭一邊給小鹿畫餅,一邊從包裡拿出了今天要穿的衣物,等拿出來了他才覺得那裡不對,怎麼不是舒適的長袖,而是一件帶著繁複花邊的襯衣,還有那黑色厚實的類似西裝款式的外套和褲子。
“?”
江辭看著自己拿出來的衣物有些茫然,他翻了翻那個包,然後確定了自己沒拿錯,那真是他的包,而且他還順帶發現了那包裡除了那套衣服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衣服了。
他怎麼不知道洛茲有買這個衣服?
江辭的眼睛看著那個衣服,臉上出現了糾結,直到過了快半個小時,他才換好衣服下去了。
外麵,王良他們正站在一個矮胖的穿著特色民族服飾的人類麵前,和他討價還價。
那個人類的身後有一個大車,大車前是一隻十分健壯的灰色耗牛。
車上是一些蛋,那些蛋很大,和雞蛋的模樣和顏色相似,但是比雞蛋大了幾十倍,橢圓形的,每個都有接近一米的直徑。
王良手裡抓著一把的金豆子,其他人也站在那個矮胖商人的麵前,企圖和他交換那些巨大的蛋。
“賣給我吧?”
“我可以加錢。”
“金豆子?兩顆金豆子?不夠?那你要幾顆。”
“不要金豆子,那你要什麼?我們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換的嗎?”
“……”
不管王良他們拿出什麼,那個商人都不為所動。
江辭站在門口,皺著眉頭看著他們,他的手不自覺地扯了扯襯衣領子上那些繁複的花邊,他很少穿這種扣到脖子上的衣物,現在感覺有些不習慣。
看了一會兒後,他的眼睛又看向了旁邊的本地居民,然後他就驚奇地發現,除了王良他們對那些巨蛋十分執著以外,本地居民也對那些巨蛋有著明顯的垂涎。
“美味的夏塔克鳥蛋[2],我有品相極好的縞瑪瑙,不知道能不能……”
“他好像更喜歡翡翠。”
“嘿,夥計們,不要著急,在祭典開始之前,會有更多的珍貴貨物來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