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眼中似笑非笑,情緒難窺,露在外麵的半張臉清冷絕色,從未在三界見過,隻是身上那股子桀驁不馴的勁莫名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檀越不語,落在膝上的手卻悄無聲息攥緊,隱隱浮現了青筋。
柳白宣朗聲道“無咎尊主既然已到,何不下來與眾人共同喝杯水酒,也好共襄盛舉”
應無咎負手而立,邁步走下樓梯,聲音輕飄淡漠“我能做魔域的主,你們卻做不了檀越的主,既然如此,剩下的人都走,一堆人鬨哄哄地聚在這裡吵得本尊頭疼。”
這番話說得毫不客氣,之前出言抱怨的那名老者瞬間拍桌而起“應無咎,你不要不識抬舉今日你若願意歸順仙門積德行善,往事既往不咎,但你若是執迷不悟,我們定叫你魔域上下雞犬不寧需知魔域上一任尊主在白骨劍爐裡煎熬了七百年才死,你可不要步了他的”
“砰”
那老者話未說完,便見應無咎紅袖一揮,他整個人便飛出去重重撞在了一旁的盤龍玄鐵柱上,等再落地時噗地噴出一口血,竟是已經筋斷骨折,被硬生生打散了修為。
眾人見狀皆是一驚,嘩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金宗主”
“金宗主您沒事吧”
“好狠的手段,竟是連丹田都碎了”
他們七嘴八舌,又驚又怒,偏偏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攙扶,連指責都不敢帶上應無咎的名姓,唯恐下一個便輪到自己遭了殃。
應無咎閉上眼,神色陰沉,看得出來他已經忍耐到了極限“吵死了”
紅色的袖袍無風自動,就在即將有人遭殃時,檀越忽地出了聲“那便請諸位宗主暫且回客殿休息,此事由我與應尊主商議便是。”
他既發話,旁人也不好反駁,畢竟沒有誰想和應無咎這個煞神待在一起,聞言連忙抬著半死不活的金尊主出去了,飛星宗宗主柳白宣歎口氣,隻好跟著離開,一時間大殿內就剩下了應無咎和檀越,外加檀越身後立著的一名白衣侍從。
“這侍從是我的心腹,口不能言,耳不能聽,應尊主有話但說無妨。”
檀越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盯著應無咎,試圖從對方那張戴了麵具的臉上尋找出幾分故人的影子,可尋常人連昨日做過什麼或許都會忘記,修仙者縱然記憶超凡也強不了多少,數百年實在太久,連帶著那張麵容也有些模糊起來。
應無咎意味不明盯著他,目光陰涼,就像一條毒蛇“檀宗主,我可沒有什麼話要和你說,如今是你主動帶人找上魔域的,我倒想聽聽你有何高見。”
檀越答非所問“應尊主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應無咎“哦”
檀越“那人是我的師弟。”
應無咎“哦。”
檀越淺笑,悲天憫人“可惜他走錯路,最後死了。”
應無咎“然後呢”
檀越“我很希望應尊主能夠走一條正道,如今仙道式微,魔域更是式微,倒不如你們改惡從善,與我們合並在一起共襄盛舉,去尋三界內的最後一縷仙緣。”
應無咎不怒也不惱,隨手拎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慢慢斟了一杯酒,饒有興趣道“合並在一起檀越宗主這是打算退位,將仙盟之主的位置讓給我麼”
檀越欣然應允,假裝沒聽見他話裡機鋒“尊主德行若能讓仙門上下服氣,檀越退位讓賢又有何妨”
應無咎淡淡挑眉“本尊自然是沒那個以德服人的本事,若說殺服嘛,倒是還有可能。”
檀
越聞言目光一沉,周身氣勢頓起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意有所指“尊主若想殺人,大可一試。”
應無咎勾唇一笑“你以為本尊沒試過”
他絲毫不受檀越影響,袖袍漫不經心一揮,便將對方在空氣中刻意施加的威壓散去,反倒惹得後者麵色變了變,目光難掩驚詫。
那一瞬間他們都從彼此身上感應到了心魄的存在,偌大的前殿瞬間變成暗潮洶湧的海底,看似平靜,實則殺氣碰撞。
彼時陸延隱去氣息正藏在樓上隔間偷看,他對心魄的氣息遠比任何人都要敏銳得多,自然能察覺到檀越身上有心魄的存在,但令他驚訝的是對方身上的心魄氣息相當濃厚,竟不止一片的樣子
陸延目光閃動,心思百轉千回,是了,檀越早在數年前就已經想到派人追殺恨紅姑娘的父親奪取心魄,想必這樣的事數不勝數,他身為天下第一宗的宗主,一聲令下自然有數不清的人願意效力,說不定暗中奪了好幾片。
陸延此刻隻慶幸自己走了一趟,提前將那尊肉身佛和恨紅身上的心魄取了出來,否則肯定會落在檀越手中。
他思及此處,複又往樓下看去,目光掠過劍拔弩張的應無咎和檀越,最後定格在桌後靜靜立著的那名白衣侍從身上,那人幾乎是完全側對著陸延的,有些看不太清臉,但莫名有種熟悉感。
就在陸延準備細看的時候,底下那人忽然抬起頭,目光直直撞了過來,對他微微一笑,無聲動了動唇
“好久不見。”
陸延麵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