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臨死前總會說些連自己都不理解的胡話,陸延就是個例子。不過他是故意的,他知道遺言說得越離譜,就越能勾起喻澤川的好奇心。
有些擔心喻澤川沒聽清,陸延又重複了一遍:“喻澤川,其實我暗戀你很久了。”
“你在樓下的時候我就把你認出來了,不然你真的以為我會傻到帶一個陌生男人回家避雨嗎?”
喻澤川顯然不會相信陸延的鬼話。他回過神來,一腳踢開地上的匕首,以免被陸延搶走當做武器,直接伸手扼住了對方的脖頸:“陸延——”
喻澤川冷冷拖長聲調,隻覺得陸延像個狐狸精:“你是不是以為自己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所有男人都會拜倒在你腳下?這種謊話騙騙蔣博雲那個蠢貨就算了,彆想來蒙騙我。”
陸延說起謊來連眼都不眨:“我沒騙你,我是真的喜歡你。”
反派往往死於話多,喻澤川這個時候最正確的做法就是一刀殺了陸延,而不是和他繼續爭論,因為這個男人接下來一定會說出更多擾亂他心智的話。
但喻澤川還是大意了,他忍不住嘲諷出聲:“喜歡?你如果真的喜歡我,又怎麼會和蔣博雲聯手把我送進監獄?這就是你所謂的喜歡?”
陸延聞言陷入了靜默。
喻澤川冷笑:“怎麼,編不出來了?”
陸延卻搖搖頭,猶豫著吐出了一句話:“其實……其實我是因愛生恨。”
喻澤川:“……”
“我從進公司的第一天就喜歡上你了,但我發現無論怎麼在你麵前晃,你都注意不到我,反而喜歡上了蔣博雲那個無恥敗類。”
原身自從進了銀川集團當財務,確實沒少在喻澤川麵前晃,但絕不是陸延口中的“喜歡”,而是為了套取機密。
喻澤川努力回想了一下,發現陸延好像確實經常在他麵前晃,隻是他忙於事務,從來都沒搭理過對方。
陸延努力把眼眶憋紅,低聲沙啞道:“我一開始其實不想陷害你的,我隻想把蔣博雲送進監獄,讓你看清他的真麵目,但我沒想到你那麼愛他,居然把罪名都擔了下來。”
喻澤川:“……”
當年的那件虧空案牽扯太多,真論起來誰也脫不了乾係,首當其衝就是喻澤川。他為了保住其餘的人,隻能自己先把罪名擔下來,否則整個公司都會垮掉。
反正也逃不脫,一個人被毀,總好過一群人被毀。
這件事就像一根刺卡在喻澤川心裡,並且隨著年月流逝,逐漸化膿腐爛,碰一下都會帶來鑽心的疼痛,卻在這個雨夜被反複提及。
喻澤川無端陷入了死寂。他忽然鬆開扼住陸延的手,慢慢後退一步,在黑暗中點了一根煙,幽藍色的火焰憑空亮起,將男人右臉的傷疤照得愈發猙獰。
陸延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他背靠著門板,內心猜測著對方有沒有相信自己剛才的鬼話。
喻澤川垂眸吐出一口煙霧,忽然出聲:“把門打開。”
嗯?開門?
陸延心想難道對方終於打算離開了?這可真是個令人激動的好消息,他“猶猶豫豫”站直身形,然後把門呈180°角打開,故作不舍的問道:“你……要走了嗎?”
快走快走快走,一會兒雨就下大了。
喻澤川卻答非所問,麵無表情彈了彈煙灰:“陸延,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最恨什麼?”
啊,這個他知道答案,喻澤川上一局說過了。
陸延莫名有一種考試作弊的興奮感,點點頭道:“我知道,你這輩子最恨彆人騙你了。”
他話音剛落,後頸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針刺感,被注射進了某種冰涼的液體,身軀控製不住滑落倒地。陸延錯愕回頭,卻見走廊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名戴著黑色口罩的男子,瞳孔震驚收縮——
喻澤川居然還有一個幫手?!!
喻澤川因為陸延的回答愣了一瞬,他回過神來,掐滅煙頭走到陸延麵前,傾身蹲下拔出了對方後頸的針管:“你猜的還挺準。”
喻澤川拍拍陸延的臉,唇角微勾,卻毫無溫度:“所以下次彆再編這種瞎話來騙我了。”
陸延……
陸延覺得自己需要重新再來一局。
這次的蘇醒時間有些慢。陸延隻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好不容易從泥濘般的夢境中掙脫,大腦卻疼得好像要炸開一樣,身軀酸軟無力。
陸延艱難掀起沉重的眼皮,入目卻不是出租屋內熟悉的環境,而是一間冷色調的公寓房,厚重的窗簾擋住了落地窗外刺目的太陽光,空氣中湧動著令人不安的寂靜。
“嘩啦——”
陸延驚訝從床上坐起身,微涼的絲綢被從腰間悄然滑落。他環視四周一圈,下意識喊了一聲:“係統?”
一顆黑色的心臟從空氣中悄然浮現,依舊是那熟悉的機械音:【有事?】
陸延皺眉:“我這次的重生地點怎麼不在出租屋裡麵了?”
係統卻出乎意料道:【你沒死,喻澤川把你帶回了他目前居住的公寓。】
【現在是第二天中午了,真難得,你成功活過了24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