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三合一章 那將勝過世間一切重逢……(1 / 2)

虐文求生遊戲 碉堡堡 20888 字 8個月前

“如果我們懷疑一個人說謊,

我們就應該假裝相信他,

因為他會變得愈來愈神勇而有自信,並更大膽地說謊,

最後會自己揭開自己的麵具……”

老舊的居民樓在雨夜顯得有些荒涼破敗,住在樓下的女學生捧著叔本華的散文集靠在床頭輕聲誦讀,快到九點的時候, 她終於因為困意忍不住熄燈睡覺。

暖黃的窗戶暗了下去,亦如人心漸熄。

“嘩——!”

陸延躺在出租屋的沙發上,忽然觸電般驚醒坐起身,他捂著自己的心臟急促喘氣,額頭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臉色蒼白如紙。

心臟被利刃刺穿的刺痛感仍未有殘留, 他控製不住蜷縮起身形, 過了許久才終於平息下來。

一顆黑色的心臟悄然浮現在半空,刺啦的電流聲響起, 讓人不禁想起屏幕閃著雪花的老舊電視,是早就該被時代淘汰的東西:

【603號宿主, 第三局遊戲即將開始, 這是你的最後一次機會。】

係統倏地靠近陸延,聲音低沉,比任何一次都具有壓迫感:

【假如遊戲失敗, 你的靈魂就歸我操控。】

陸延聞言不語, 他冷冷注視著這顆黑色的心臟, 半晌後,平靜吐出了一句話:“我會活下來的。”

他會活下來的。

接連兩次的死亡已經激發了陸延心中的憤怒,好勝心也好,報複心也好, 這局遊戲他說什麼也要贏。

【是嗎?】

那顆黑色心臟倏而飛遠,語帶憐憫,

【那麼,祝你好運。】

係統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牆上的時針恰好指向九點,外間大雨傾盆,嘈雜的聲音從四麵八方襲來,險些摧垮這棟在風雨中飄搖的舊樓。

陸延見狀起身走到窗邊,躲在簾子後往下看去,果不其然發現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站在街口,赫然是喻澤川。

第一局遊戲,蔣博雲的到來激怒了喻澤川上樓殺人。

第二局遊戲,自己主動邀請他上樓。

陸延仍不知道喻澤川最初定下的殺人時間是幾點,又或者對方根本沒想好該怎麼殺自己,隻是因為剛剛出獄心煩意亂,所以將目標定在了即將和蔣博雲約會的自己身上。

陸延飛速複盤著前麵兩局遊戲的經過,發現自己簡直破綻百出,從一開始就下錯了棋。尤其是在喻澤川舉刀要殺人的時候,脫口而出的那句“我暗戀你很久了”,傻子才會信。

公司人都知道,喻澤川是出了名的難伺候,表麵上看起來溫潤如玉,其實性格陰晴不定,喜怒無常,發起脾氣來誰也壓不住,熟悉喻澤川的人躲都來不及,誰那麼想不開去喜歡他。

更有傳聞說喻澤川因為生母去世患有嚴重的躁鬱症,這些年來藥一直沒斷過,發病的時候會把自己關在房間用頭拚命撞牆,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前任秘書有一次無意中撞破喻澤川在辦公室發病,嚇得臉色煞白,直接被解雇了。

這麼多年,隻有蔣博雲能忍受他的脾氣。

蔣博雲,這個貧民出身,一心想飛黃騰達的窮學生,憑借著對權勢和地位的渴望,硬生生忍了喻澤川五年,最後他也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一切。

簡而言之,喻澤川在入獄前就是一個精神不正常且相當不討喜的瘋子,暗戀這個借口實在太假也太白癡了。

不過沒關係,這一局陸延有足夠的時間重新部署。

陸延腦海裡回響起了自己臨死前喻澤川說過的一句話:

“如果不是幾天前薛晉從蔣博雲電腦裡發現當初的賬目有你的手筆,我也許真的會放過你。”

什麼意思?

在自己死亡的前幾天,薛晉從蔣博雲的電腦裡發現了對自己不利的證據?而促使喻澤川下定決心殺了自己的原因也是這個證據?

陸延的腦子太亂,他迫不得已從抽屜裡找到紙筆,皺眉梳理著關鍵線索。

喻澤川想殺他的原因:

一、因為他是蔣博雲的小情人。

二、他幫助蔣博雲做賬陷害喻澤川入獄。(月底前幾天才知道,證據來自薛晉)

陸延在第二條原因上畫了一個圈,然後重重打了一個叉,認真標下一行字:致命死因,必須阻止。

陸延做完這一切,把字跡塗黑,撕成碎片扔進了垃圾桶。恰好在這個時候,他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忽然震動幾聲,彈出了蔣博雲的消息:

【阿延,我馬上到你家樓下了,怎麼樣,肚子還疼嗎?】

【我看這裡好像要拆遷了,噪音太大,我在公司附近有一套公寓,過兩天你就搬進去吧。】

陸延皺眉盯著那部被植入竊聽係統的手機,不知想起什麼,輕手輕腳起身,從床頭櫃裡找出了原主之前用的舊手機。他連接WiFi登錄微信,用舊手機給蔣博雲發了條消息:

【抱歉,我剛剛才收到消息,老家的姑姑忽然生了病,我得趕回去看她,現在已經到了車站。】

蔣博雲不能來,千萬不能來,他那張該打爛的嘴巴就是一個定時炸彈。

陸延一邊暗中觀察著站在樓下的喻澤川,一邊緊張等待著蔣博雲的回信,半分鐘後,他的手機終於彈出了一條消息:

蔣博雲:【好,那我先回去了,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汽車原本已經快駛入街道,因為臨時收到陸延的消息,隻好調轉方向回家。方向盤轉動,冥冥中不知改變了誰的命運。

陸延思考片刻,打了一行字:【能不能借我三十萬,下個月我再還你。】

蔣博雲出手還算大方,畢竟以他現在的身價,三十萬還不敵身上一套手工西裝的價錢,隻是陸延以前好賭,無論給多少錢都輸了個精光,他就有些不耐煩了。但親戚生病,蔣博雲還是願意做個麵子情分的,沒過多久陸延的手機銀行就傳來了入賬消息,蔣博雲直接轉了五十萬過來。

陸延回複了兩個字:【謝謝。】

相當“真心實意”。

一下子解決了蔣博雲和財務兩個大隱患,陸延不由得輕吐了一口氣。他再三確認喻澤川還在街口沒有離去,拿著鑰匙轉身下樓,卻沒有像上一世一樣去找對方,而是直接來到了居委會大媽住的樓層,輕輕敲響了房門:

“篤篤篤——”

“張阿姨,您睡了嗎?”

照陸延這個敲法,就算睡了也會被吵醒。沒過多久一名睡眼惺忪的中年阿姨就披著外套打開了房門,她打了個哈欠,頭發燙著密密的小卷,因為沒梳理好,就像炸開的鋼絲球一樣:“是小陸啊,大晚上的有什麼事兒嗎?”

陸延麵帶歉意:“是這樣的張阿姨,我剛才買東西回來,忽然發現一個穿黑衣服的陌生男人守在我們樓棟下麵,附近的單身女性和老人又多,我有點擔心,所以過來告訴您一聲……”

有些話不需要說的太明白,張阿姨能在居委會任職,本身就是個熱心腸的潑辣性格,聞言頓時麵色一變:“真的假的?”

陸延語氣不確定:“他應該還在樓下。”

張阿姨聞言立刻套上外套:“我這就喊我家老伴兒下去看看,最近正鬨賊呢,萬一有人蹲點可不好,小陸你先回去吧,沒什麼事兒可千萬彆下樓。”

陸延應了一聲:“麻煩您了張阿姨。”

他語罷轉身離開,輕手輕腳回了自己家,關門的動靜輕微,不仔細聽根本察覺不了。

喻澤川這個人雖然殺心太重,但恩怨分明,絕不會對無關的老弱婦孺出手,讓居委會阿姨驅趕反而是最好的辦法。

陸延靠在窗簾後麵悄悄觀察樓下的情況,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沒過多久他就看見張阿姨和張大伯下樓,舉著手電筒走到了喻澤川麵前:

“哎,你這個小夥子是住哪裡的,大半夜下雨不睡覺,守在我們單元做什麼?!”

喻澤川背靠著牆壁,還沒想好要不要出手殺人,就見一對中年夫妻打著傘走到了自己麵前,右手臂還戴著條紅色袖章,大概是社區的某個小官。

“……”

他的沉默令人不安。

張阿姨直接把手電筒對準了喻澤川隱入帽簷陰影下的臉,卻猝不及防對上一雙冰冷凶狠的眼,右臉還有一條疤痕,讓他看起來絕非善類。

張阿姨嚇了一大跳,手電筒也“軲轆”一聲掉在了腳邊,她愈發覺得麵前這名男子不是什麼好人,哆哆嗦嗦後退道:“你……你到底是誰啊,我可告訴你,附近不遠就是警察局……”

張大伯拿傘的手都有些不穩了,他暗中扯了扯老伴的衣袖,壓低聲音道:“要不先回去吧,彆管閒事了。”

他們兩個老骨頭可打不過人家。

就在張阿姨慌得六神無主的時候,一直沉默著的喻澤川忽然動了動,他們嚇得驚呼一聲躲開,卻見麵前這名男子抬手拉了拉滑落的帽簷,轉身走入了漫天雨幕中。

“嘩啦——”

地麵的水窪被一腳踩碎,裡麵倒映著路燈微弱的光,須臾又破碎重聚。

陸延站在樓上,將這一幕收入眼底,他眼見著喻澤川的身影消失在巷口,這才緩緩拉上窗簾。

喻澤川不會動手了。

起碼今天不會動手。

他已經引起了居委會大媽的注意,絕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殺了自己,否則很容易引起警察的懷疑。

陸延從來不抽煙,但他在原身的茶幾桌屜裡發現了半包沒抽完的劣質煙,默不作聲抽出一根叼在嘴裡,坐在沙發上用打火機點燃,陌生的煙草味瞬間彌漫口腔。

苦澀,辛辣,嗆人。

陸延隻花幾秒就適應了這種味道,尼古丁讓大腦獲得了短暫的放鬆。他垂下眼簾,漫無目的刷著手機屏幕,思考下一步棋該怎麼走,短短兩次死亡給他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像一柄收鞘的劍,鋒芒儘斂。

暗戀這條路一定是走不通的,喻澤川顯然不會相信蔣博雲的小情人會愛上自己,太突兀也太離譜了,上一局遊戲陸延用死亡驗證了這個答案。

這輩子的當務之急,是先要找到蔣博雲電腦裡的“證據”,並且及時銷毀,不能讓薛晉有機會交給喻澤川。

但陸延並不知道那些所謂的證據是什麼,又被蔣博雲存在哪裡,銷毀了是否有備份?在自己銷毀後,薛晉和喻澤川又會不會通過其他的渠道得知真相?

他甚至連蔣博雲的電腦密碼都不知道。

薛晉身為蔣博雲的左膀右臂,潛伏了那麼多年才堪堪找到證據,陸延不認為自己的身份會比他更有利。

這些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從心底浮現,卻都得不到解答,猶如外間陰雲密布的天空。

怎麼辦?

怎麼辦?

電光火石間,陸延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一個念頭,其實這些問題也不是不能解決,除非……

除非他能待在喻澤川身邊,時刻掌握對方的動向。

問題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陸延倒入沙發,閉目吐出一口煙霧,俊美的麵容因此有些模糊。片刻後,他忽然緩緩睜開雙眼,透過淺白的霧氣看向前方,目光暗沉漆黑,但須臾又被隱入模糊的燈影。

喻澤川,上輩子我輸了。

這輩子,不如試試看誰能贏?

……

喻澤川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經接近淩晨了。

他脫掉身上的濕外套走進浴室衝澡,出來時換上睡衣,卻連頭發也懶得擦,直接閉目倒入客廳沙發。空調冷氣裹挾住全身,就像墜入極地深海,四麵八方都是冰冷的浪潮。

今天的殺人計劃失敗了。

蔣博雲沒死,他的那個小情人也沒死。

喻澤川對於這種結果感到相當不滿,他閉目把頭埋進臂彎,太陽穴突突作痛,聽著外間遲鈍沉悶的雷聲,隻感覺大腦好像要炸開一樣。

十指貫穿發間,狠狠收緊,試圖壓下心中暴躁的情緒,卻無濟於事。

就在喻澤川呼吸沉重,已經有些神智混亂的時候,桌上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將他從崩潰邊緣拉了回來。

“嗡——”

喻澤川睜開布滿血絲的眼睛,他看見屏幕上的來電顯示為“薛晉”兩個字,靜默一瞬,還是點擊了接聽:“喂……”

聲音嘶啞,儼然壓抑到了極致。

薛晉那邊的動靜有些嘈雜,過了一瞬又清晰起來:“澤川,你現在在哪兒?我剛才給你打電話怎麼不接?”

喻澤川疲憊閉目,厚重的睫毛在眼下打落一片陰影:“沒聽見。”

薛晉頓了頓:“你是不是去找蔣博雲了?”

喻澤川聽不出情緒的反問:“找了又怎麼樣?”

薛晉有些焦急,壓低聲音斥道:“我明明說了不要急著動手,公司還在蔣博雲手裡,你現在殺他不是太便宜他了嗎?!”

“澤川,你聽我的,現在先不要急著動手……”

喻澤川打斷道:“我沒殺他。”

話筒那邊的聲音戛然而止。

喻澤川又重複了一遍:“我沒殺他。”

但早晚還是會殺的。

“我困了,有事明天聊。”

他語罷掛斷電話,重新倒入沙發,不知想起什麼,指尖在手機屏幕輕點,調出了一張身份檔案。

姓名:陸延

性彆:男

……

密密麻麻的信息布滿了屏幕,就差把陸延的祖宗十八代都扒出來,右上角有一張模糊的照片,但因為是證件照的緣故,所以看起來不美也不醜,長得和大多數人一樣,沒什麼辨識度。

這就是蔣博雲的小情人?

喻澤川的右手在屏幕上緩緩摩挲,因為力道過重,指腹邊緣都泛起了青色,難掩殺機。

陸延隻猜對了一半,喻澤川想殺他不僅僅是因為他是蔣博雲的小情人,更因為喻澤川天生彆扭偏執,異於常人的獨占欲。

他的東西,沒人能夠染指。

哪怕這樣東西是他不要的、憎恨的。

可惜昨晚時機不對,引起了那對中年夫婦的注意,這段時間都不方便再下手。

喻澤川壓下心中的失望,將手機重新塞入靠枕底下。他閉目在沙發上蜷縮起身形睡覺,右手緊緊攥著口袋裡藏著的一把折疊刀,仿佛那是所有安全感的來源。

喻澤川睡覺很淺,這一晚睡得並不算好,翌日清早他是被一陣乒裡乓啷的動靜吵醒的,走廊外間傳來男人粗聲粗氣的吵嚷,讓人心煩意亂。

喻澤川從沙發上坐起身,抹了把臉,皺眉走到浴室洗漱,結果外麵的動靜不減反弱,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冰冷的水讓神智清醒了幾分,怒火卻蹭地一聲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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