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率先發現不對勁,皺眉按住他的手:“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男人溫熱的掌心稍稍安撫了喻澤川緊繃的神經,他聲音沙啞:“沒有。”
喻澤川語罷繼續低頭洗碗,他洗得很慢,很仔細,仿佛這樣就可以在陸延家裡多待一會兒,就不用一個人回到漆黑的房間,獨自麵對那些足以將他逼瘋的幻覺。
“彆洗了,留著明天吧。”
陸延想起喻澤川上次好像也是在這樣一個雷雨天發病,他將冰涼的啤酒罐遞到喻澤川唇邊,聲音低沉,撩撥耳膜:“喝一口。”
喻澤川有些抗拒,奈何陸延實在抵得緊
,他迫不得張嘴喝了一口,苦澀的酒液滑過喉嚨,冰冰涼涼。他抬眼看向陸延,隻見男人在燈光下望著自己笑,臉龐俊美深邃,莫名感覺自己醉了幾分:“你叫阿延?”
他記得男人好像叫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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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延微微偏頭:“叫我做什麼?”
喻澤川:“沒什麼,就是想叫一下。”
他衝洗乾淨手上的泡沫,忽然有些不知道該做什麼,因為既不想回家,也沒有合適的理由繼續待在這裡。
喻澤川盯著陸延,見他在慢吞吞地喝酒,不滿詢問道:“你什麼時候能喝醉?”
陸延笑著晃了晃手中的空酒罐,饒有興趣問道:“你很希望我喝醉嗎?”
喻澤川不答,他在昏暗的光線中注視著陸延,微微仰頭,這個姿勢讓他從骨子裡透出來幾分桀驁難馴:“是又怎麼樣?”
“……”
陸延忽然不出聲了,他垂眸盯著喻澤川脆弱的喉結,就像獵手鎖定了自己的獵物,隻等時機合適,就會露出鋒利的獠牙狠狠貫穿對方的咽喉。
陸延控製不住一點點靠近,而後者不躲不閃,最後兩片溫熱的唇互相接觸時,喻澤川終於閉眼,並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陸延之前就說過,身體關係發生了第一次,就肯定會有第一次第三次,像毒癮一樣難戒。他確信,喻澤川腐朽瀕死的靈魂對他來說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喻澤川貪戀陸延給予的溫度,尤其這個雨夜是如此潮濕冰涼。他用力回吻著男子,舌根被絞得生疼,卻油然而生一種滿足感,啞聲低語:“我不想回家……”
“那就不回。”
陸延摟著他,跌跌撞撞倒在客廳沙發上。喻澤川昨天是初次,不慎牽扯到身後傷口,疼得他皺眉悶哼了一聲,臉色蒼白難看。
於是陸延的動作又溫柔起來,他扣住喻澤川蒼白修長的指尖,細細感受上麵的薄繭,垂眸遞到唇邊親吻:“你可以把這裡當你的家。”
陸延啄吻他的眉眼和傷疤,發絲拂過臉頰,又癢又難受。但男子的吻技實在高超,喻澤川就算是一塊冰,也漸漸在他手中融化成了水。
喻澤川目光渙散,又沒忍住問出了那個問題:“如果你想追一個人,會帶他做什麼?”
陸延戲謔拖長聲調:“做~愛?”
喻澤川想起男人昨夜的放浪形骸,指尖用力掐住了他的肩膀,有些不滿:“除了這個呢?”
陸延笑了笑:“看電影?”
喻澤川的力道鬆了幾分:“還有呢?”
陸延:“做飯?”
喻澤川的指尖悄然滑落,在陸延一句又一句的回答中丟盔棄甲。他不知道這個男人喜不喜歡自己,又或者隻是一夜情對象,但無法否認,這些回答讓他怦然心動。
陸延低聲道:“我還會帶他做很多事,但要等以後,因為以後的日子還很長。”
陸延不知道,他的這番話讓喻澤川對“以後”這個詞忽然有了一絲微弱的期待,像煙草被點燃的星火。
畢竟他才一十九歲,人生堪堪走過三分之一。
他還沒有遇到真正喜歡的人,還沒有感受戀愛是什麼滋味,還沒有得到那顆無論遊戲多少次重來、都不曾擁有過的真心。
喻澤川在黑暗中控製不住閉了閉眼,當他再次睜開時,眼眶隱隱可見猩紅,帶著與白日截然不同的脆弱:“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他仿佛生怕陸延不知道自己糟糕的過往,輕扯嘴角,難掩譏諷:“我坐過牢……還毀了容……”
“你不怕我是個壞人,殺了你嗎?”
陸延心想一個願意拿一百五十萬替自己還債的人能壞到哪裡去呢,他以前覺得喻澤川不像是一個重感情的人,心腸比寒潭裡浸出來的石頭還硬,但隨著慢慢相處才發現,對方真的很在意感情。
在意到極致,甚至容不下一絲瑕疵。
他不過給了對方一盆花、一條廉價的巧克力,喻澤川就被騙得動了心。
這樣的人,不壞,隻是容易被命運捉弄。
“我不怕,但你彆殺我。”
喻澤川縮在陸延寬厚溫熱的懷抱裡,第一次覺得雷雨天並沒有太過難熬,他聽著男人劇烈的心跳聲,慢慢閉上雙眼,睫毛打落一片濃密的陰影:“那你彆騙我。”
陸延側支著頭,仍記得對方上一局遊戲死前說過的話:“那如果騙一輩子呢?”
喻澤川聞言悄然睜開雙眼,正準備說些什麼,外間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門鈴聲,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頭。
“叮鈴——叮鈴——”
喻澤川狐疑皺眉:“誰找你?”
陸延也愣了一瞬:“不知道,我去看看。”
他語罷扯過空調毯,蓋住喻澤川衣衫淩亂的身軀,這才從沙發上起身走向門口。外間光線昏暗,隔著貓眼看不太真切,陸延隻好將房門打開了一條縫隙,皺眉詢問道:“誰?”
他話音剛落,一抹頎長的身形就悄然出現在了門外,廊燈被聲音觸發,照亮了男人模糊的輪廓。陸延看清來者的臉,瞳孔微微收縮,麵色頓時一變: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