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延痛苦求饒的聲音。
事實證明兩個大老爺們兒在浴室打起來也挺難看的。
“疼疼疼,你先鬆手!鬆手!聽我給你解釋!”
喻澤川反扣住陸延的手,將他死死抵在瓷磚壁上,剛才的好心情蕩然無存,隻餘陰沉駭人的臉色,他咬牙切齒問道:“你剛才說什麼?再說一遍?!!”
陸延委委屈屈回頭:“那你先放開我。”
喻澤川危險眯眼:“你到底說不說?”
陸延:“我說!我說!”
於是陸延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隻是劇情稍加改動,省略了一些關鍵細節:
“前兩天蔣博雲忽然用一個陌生號碼聯係我,說想把U盤暫時存在我這裡,那個東西對你很重要,我就想騙過來,沒想到地址居然在酒店……”
陸延每說一句,喻澤川眼底的殺氣就多一分,直到最後,他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
陸延察覺到對方力道鬆懈,捂著手腕轉身看向喻澤川,趕在對方發怒之前率先占領道德高地:“我都是為了你,你還這麼凶。”
他好像很委屈。
“算了,我早知道你不信我。”
他好像開始自暴自棄了。
“你和蔣博雲一樣,把我騙到手就不珍惜了。”
他開始倒打一耙。
然而喻澤川現在沒心思理會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他無聲咬緊牙關,目光陰鬱幽深,仿佛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前兆:“蔣博雲有沒有對你做什麼?”
摸了小手摟了腰算嗎?
陸延堅定搖頭,語氣有些可惜:“沒有,幸虧當時林安妮趕到,我趁亂溜出來了,
就是沒能幫你騙到U盤。”
喻澤川聞言仿佛要殺人的目光終於有所緩解,但也隻是一點。他將自己心中滔天的憤怒隱入平靜的假象下方,抬眼看向陸延,卻見對方仍是一副委委屈屈的樣子。
一陣冗長的靜默過後,喻澤川忽然緩緩走上前捧住了陸延的臉,他不知道該用什麼舉動彌補自己剛才的失控,於是隻好笨拙親吻著對方。
一下,又一下,到了後麵力道漸重,甚至吻出了血腥味。
“我不要U盤,你也不許再見蔣博雲。”
陸延順勢摟住他的腰身,低頭吻了回去,模糊不清的聲音都淹沒在了他們糾纏的唇齒間,語氣玩味:“你這麼愛吃醋,萬一哪天我趁你不在,真的出去偷吃了呢?”
喻澤川有意補償陸延,所以男人玩什麼花招他都受著,聞言倏地抬眼看向他,眼眶紅紅的:“除非我死!”
陸延隻是笑:“那你死了記得立遺囑,把財產留一大半給我。”
喻澤川聞言抿唇,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我一共隻有九張卡。”
陸延靜等下文:“然後呢?”
喻澤川偏頭移開視線,悶悶出聲:“八張都給你了。”
陸延這才想起喻澤川上次好像把錢包裡的卡都給了自己,隻留了一張卡供日常花銷,心想這是哪裡來的大傻子。他摩挲著對方柔韌的腰身,目光卻不自覺柔和了下來:“你就不怕死了之後,我拿著你的錢出去花天酒地?”
他等著喻澤川氣急敗壞,或者惡狠狠的威脅自己,畢竟生活了一段時間,他也算摸清了對方的性格。
但陸延隻感覺脖頸上環住了一雙手,那人把他抱得很緊很緊,仿佛全身心都是依賴與信任,聲音沙啞道:“你不會的。”
喻澤川閉目靠在陸延肩頭:“陸延,我信你。”
或者說,我隻剩你。
在床上的時候是喻澤川最脆弱的時候,那意味著他的所有弱點都暴露無遺,以至於單純得像個孩童,彆人說什麼他就信什麼。
陸延出神,心想自己這個騙子居然也有被人信任的一天嗎?
他一言不發抱緊喻澤川,打開花灑潺潺的熱水,仔細幫對方清理身體,聲音在水流聲中一度讓人聽不真切:“喻澤川,那你就努力活久一點,好不好?”
喻澤川閉著眼睛,睫毛顫動一瞬,好像聽見了,又好像沒聽見。
晚上的時候,陸延給貓糧碗裡倒了點肉泥,這隻流浪貓是黑白色的奶牛花紋,如果養胖了應該很可愛,可惜它瘦得隻剩一把骨頭,看起來無精打采的樣子。
但它偶爾還是會費勁抬起頭,輕輕碰一碰陸延的指尖,乖順又孱弱。
彼時喻澤川正坐在電腦前辦公,鍵盤敲擊聲輕輕響起,屏幕熒光照亮他幽暗的眼眸,仿佛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伴隨著一份土地風險分析報告的發出,要不了多久蔣博雲就能體會到什麼叫身敗名裂。強大的網絡力量可以讓這份報告在短短幾個小時內登上熱搜,而銀川集
團也會麵臨前所未有的輿論壓力。
但喻澤川始終覺得不夠。
他更想讓蔣博雲以死亡作為代價。
“你說這隻貓叫什麼名字比較好?”
陸延冷不丁開口打斷了喻澤川的沉思,他循聲看去?[(,就見陸延有一下沒一下的幫那隻貓梳理毛發,靜默一瞬道:“陸延,醫生說它活不了多久了。”
喻澤川今天去醫院接貓的時候,順便拿了體檢報告:“醫生說它以前可能出過車禍,不僅右腿骨折,內臟還有不同程度的損傷,而且嚴重腎衰竭,明天還得送去打針。”
其實說來說去,喻澤川想說的隻有一句話:
“它能不能活過這個星期都是問題,沒必要取名字。”
名字隻是一個稱呼,但有了名字就意味著“記憶”,“記憶”代表著難以忘卻。對於一隻將死的貓沒必要傾注太多感情,否則到時候難過的隻會是自己。
“腎衰竭?”
陸延聞言一愣,隨即回過了神,他摸了摸貓咪頭上的黑色花紋,有些難過,但又沒有特彆難過,畢竟才養不久呢,思考片刻才道:“那要不就叫它長命吧?”
喻澤川吐槽:“俗。”
陸延:“百歲?”
喻澤川:“更俗。”
陸延:“不管了,就叫它百歲。”
陸延把百歲抱進新買的貓窩,拍了拍身上的毛,這才走到辦公桌邊把喻澤川這隻“大貓”強行抱起來,轉身朝著臥室走去:“你剛才在忙什麼,連覺都不睡。”
喻澤川:“沒什麼,給朋友送了份禮物。”
陸延把他輕丟到床上,好像有點拈酸吃醋,一連串問題拋出來讓人接都不知道怎麼接:“什麼朋友,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喻澤川伸手摟住他的脖頸,語焉不詳:“沒什麼,一個快死的朋友。”
他語罷偏頭吻住陸延的脖頸,留下一個又一個的痕跡,仿佛在標記自己的所有物。
殊不知另外一邊蔣博雲得知自己的樓盤項目有問題,大半夜氣得快瘋了,東西劈裡啪啦砸了一地。
他泄力般跌坐在椅子上,牙齒咬得咯吱作響,陰測測吐出了三個字——
“給我查!!!”
牆上的掛鐘悄無聲息遊走,預示著新一天的開始,也預示著任務完成的倒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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