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靈開國幾百年了,從來沒出過這麼荒唐的事,一個王爺的蛋被踹了,還是另外一個王爺乾的。佘公公每每想起此事,都覺得他下麵挨了一刀的地方在隱隱作痛,菩薩呀,這叫個什麼事兒喲~
“父皇,您可一定要給兒臣做主啊父皇!剛才大哥不由分說,上來就要扒兒臣的褲子,兒臣怎能受此奇恥大辱,情急之下才踹了大哥一腳的……”
高座之上,陸延抱著帝君的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把“顛倒黑白”、“臭不要臉”八個字發揮到了極致,倘若忽略內室裡進進出出的太醫和南潯王撕心裂肺的慘叫,帝君說不定真的會信他幾分。
“混賬東西!”
帝君終於忍不住一腳將陸延踹到了旁邊,起身指著他的鼻子怒罵道:
“你以為你是斷袖,你大哥也是斷袖嗎?!他無緣無故為什麼要扒你的褲子?!”
帝君雖然疼愛陸延,但事情也分輕重急緩,他如果在這件事上偏袒陸延,難免對不起另外一個兒子的……
蛋。
帝君踹得不算重,陸延揉著胸口委屈道:“這就得問大哥了,兒臣也不知道啊,父皇,您一定要為兒臣做主!”
帝君忍了又忍,才沒踹他第二腳,氣得來回走動:“朕已經叫人細細盤問過了,你大哥要查的分明是那個小太監,何時變成了要扒你的褲子?!”
陸延聞言一愣:“太監?他要查的原來是那個太監嗎?那許是兒臣剛才不小心聽錯了,這才冤枉了大哥。”
帝君咬緊牙關,指著他的手都在發抖:“混賬東西,你輕飄飄一句聽錯了,就可以彌補你大哥……你大哥的……”
帝君臉色抽搐,到底沒能把那句“子孫根”給說出來,冷冷拂袖道:“滾回你的王府去,抄經百冊,替你大哥賠罪!”
佘公公聞言掀了掀眼皮,內心歎了口氣,心想陛下到底還是偏心了,子孫根被踹這樣的大事,風陵王居然隻用回府抄經百卷,真是雞毛打腦袋,不痛不癢的。
南潯王也不知是不是聽見殿外的動靜,聞言憤怒起身,傷也不治了。他一把推開太醫,在兩名小太監的攙扶下白著臉從內室走了出來:“父皇……”
他雙腿哆嗦,冷汗還沒下去,看起來實在可憐極了。
帝君見狀下意識想上前,但反應過來不合適,擺手示意奴才給南潯王搬個凳子坐下,這才皺眉道:“你傷還沒好,該躺在裡麵休息才是,怎麼出來了。”
陸延也悄悄探頭道:“是啊,大哥,你該好好休息……”
帝君怒聲打斷道:“滾下去!混賬東西,少在這裡給朕丟人現眼!”
南潯王哪裡看不出父皇是故意偏袒,“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哭得稀裡嘩啦,倒是比陸延要真情實感得多:“父皇!你要給兒臣做主啊!兒臣擔憂您的安危,見那小太監可疑,這才想搜查一下,不曾想三弟與刺客勾結,死活就是不讓查,還一腳……”
南潯王說著頓了頓,隨即哭的更大
聲了:“還一腳踹中了兒臣的子孫根!兒臣還沒有留後啊父皇!!!”
他捶胸頓足,哭得像個兩百斤的孩子,恨不得把陸延碎屍萬段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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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延聽他誣陷自己勾結刺客,這下想裝啞巴都裝不下去了,一臉悲憤地跪在帝君身邊道:“父皇明鑒,兒臣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和刺客勾結啊,父皇若是有事,對我有什麼好處?!”
陸延語罷挪到帝君身旁,頗為狗腿地替他錘了錘腿,聲情並茂念道:“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再拜陳三願,一願父皇萬歲,二願兒臣常健,三願如同梁上燕,歲歲長相見!”
什麼狗屁歪詩?!
此言一出,不僅是帝君的臉綠了,就連南潯王的臉也綠了,雖然早知道陸延不學無術,但不學無術到這個地步,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
帝君已經開始擔心不久後的萬國朝賀,這個蠢兒子會不會把他的臉麵丟儘,他藏在袖子裡的拳頭緊了鬆,鬆了緊,最後終於緩緩吐出了一口氣,臉色青白的道:“風陵王——”
直呼稱號了,說明是真的生氣了。
陸延聞言捶腿動作一頓,敏銳唰唰唰後退一大段距離,確定帝君的腳踢不到自己後,這才小心翼翼問道:“父皇有何吩咐?”
“……”
帝君到底也不能真的踢死他,沉聲問道:“你大哥所言可屬實?那個小太監是什麼來路,為何不讓你大哥搜查?”
陸延斬釘截鐵道:“無甚來路,隻是個普通小太監罷了,兒臣可以對九重天發誓,與刺客絕無勾結,否則就死無葬身之地!隻是不知大哥急著栽贓我,到底是何居心!”
天有九霄,神佛聚集。仙靈之人信奉神明,又信因果報應,故而絕不輕易起誓,平常最多對著佛祖觀音念一念,九重天的誓卻沒誰敢發。
南潯王陸莽聞言也急了:“老三,你什麼意思!難道刺客還會是本王派出去的不成?!就為了故意栽贓你?!”
陸延冷笑了一聲:“那弟弟就不知道了。”
南潯王憤憤抬手,心想不就是發誓嗎,誰不會啊,語氣急切道:“父皇,兒臣也可以對著九重天發誓,兒臣若與那群刺客有關,就全家不得好……”
“啪!”
他話還沒說話,猝不及防被帝君一個巴掌扇倒在地,滿殿人都能聽見那清脆的響聲,齊齊嚇了一跳。
“早死早超生的孽畜!朕上輩子一定不修德行,這輩子又造殺孽太多,才生出你們這兩個蠢東西來!”
帝君快氣炸了,快氣炸了,他語罷一口氣沒喘上來,後退兩步跌坐在了龍椅上,胸膛劇烈起伏,把眾人嚇得不輕。
“父皇!”
“父皇!”
“哎呦喂!陛下您沒事兒吧!”
佘公公連忙上前給帝君拍背順氣,南潯王也陡然反應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蠢話,他顧不得被踢腫的子孫根,捂著被扇腫的臉慌張膝行上前道:“兒臣該死!兒臣失言!請父皇消氣啊父皇!”
帝
君憤怒瞪大眼睛,抬手指著他,又指向陸延,好半晌才說出話來:“刺客既與你無關,又與他無關,到底是誰派來的?!”
帝君語罷就感覺自己的腦子被這兩個蠢貨帶溝裡去了,刺客既與他們無關,多半是敵國派來的,現在當務之急應該全力搜捕才對,怎麼和他們較上了勁。
陸延委屈道:“兒臣不知,父皇若出了事,兒臣是最不成器的一個,又當不上太子,有什麼好處呢。”
南潯王也忙著表忠心:“您總罵兒臣魯莽,堪為守城之將,難當一國之主,朝臣也是如此認為的,您若出了事,兒臣也撈不著好處啊,他們並不會推舉兒臣當太子,隻會推舉老二……嗯?老二?!”
南潯王臉色一變,腦瓜子終於“機靈”了一次,語氣緊張道:“父皇,刺客一定是老二派出來的!他想當太子!”
帝君:“……”
陸延:“……”
陸延雖然覺得這個猜測實在是有些離譜,但他和姑胥王乃是死敵,這個時候好像沒道理不落井下石?
不管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陸延思考一瞬,短暫和南潯王統一了戰線,在旁邊遲疑開口道:“大哥的猜測雖然有些武斷,但是……”
帝君聽不出情緒的問道:“但是什麼?”
陸延悄悄看了眼帝君的臉色,謔,真難看,立刻低頭收回視線,不著痕跡煽風點火:
“但是也不無道理。”
姑胥王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下午的時候他莫名其妙接到帝君急召入宮,頓覺一頭霧水,偏還打聽不出緣由。
他騎馬匆匆入宮,趕到萬年殿的時候就看見這樣一副怪異的場景,帝君臉色難看地坐在龍椅上,南潯王和風陵王一左一右坐在下首,低著頭一言不發,讓人說不出的……
不安。
姑胥王若有所思收回視線,掀起衣袍從容行禮:“兒臣拜見父皇。”
聲音清朗,舉止有度,翩翩君子,滿腹詩篇。
帝君的臉色終於好了點,因為陸笙的存在好歹證明了他的兒子不全是蠢貨:“起來吧。”
“謝父皇。”
姑胥王從容落座,看了眼另外兩個兄弟,這才遲疑開口:“原來大哥和三弟也在,不知父皇急召兒臣入宮,可有要事?”
南潯王陰陽怪氣開口:“老二,你裝什麼裝?父皇遇刺這麼大的事你會不知道?滿朝堂有一半都是你的耳目,他們就沒把消息傳給你?”
蠢貨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會構成威脅,但也有壞處,說話太直來直去,讓彎彎繞繞的人招架不住。
姑胥王臉色不變:“大哥說的哪裡話,朝堂是父皇的朝堂,我何來耳目?父皇遇刺這樣大的事我當然有所耳聞,隻是剛剛聽到消息,還沒來得及入宮就接到了父皇急召,怎麼樣,刺客抓住了嗎?”
南潯王更陰陽怪氣了:“刺客?刺客抓沒抓到你不清楚嗎?那些人難道不是你派出來的?”
姑胥王聞言終於變了臉色,離座跪倒在
地,他那張清俊的臉憋得通紅,似有羞憤,受了天大的委屈:“父皇,兒臣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行刺您,一為君,二為父,此乃不忠不孝之事!我竟不知是何時得罪了大哥,讓他如此汙蔑我,手足一場,到底什麼誤會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