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陸延從趙康的抽屜裡找到,私下交給公孫墨的,當然,這個時候就要換種說法了。
“這封密函乃是在下遊曆西陵時機緣巧合所得,上麵記載了當今聖上以鹽鐵之法作為交易,讓西陵元帥出兵攻打歸雁關,再暗中掐斷糧草,裡應外合鏟除衛家一事,國璽落函皆在,顏太師,您是鴻儒雅士,不如替大家念一念?”
顏太師臉色鐵青地伸手接過書函,細看連指尖都在顫抖,他盯著紙張一個字一個字地往下讀,神色甚至帶著幾分凶狠,最後指尖一緊,倏地將紙張攥緊,閉目仰頭,老淚縱橫:
“蒼天不幸,昏君誤國!北殊曆代先祖在上
,衛家滿門忠烈,效力邊境,緣何落得如此下場?!!”
先帝所行之事雖惡,卻也有幾分為了江山社稷,趙康又是為何?!!衛家對他從無不恭,事事皆敬,就因為擔憂兵權旁落,所以便以以國之重本去和西陵那群狼子野心的家夥交易,隻為了殺光這滿門忠烈?!!
就在這時,一名麵戴鐵甲的男子忽然步入殿中,隻見他三步並做兩步利落跪在顏太師麵前,抬手摘下了臉上的麵具,露出下方猙獰駭人的一張臉來,定定問道:“太師可還認得在下?”
顏太師驚疑不定地打量著他:“你……你是衛鴻?”
世人傳聞衛鴻押運糧草失蹤,多半已經命喪關外,沒想到居然還活著,而且變成了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
衛鴻無視眾人驚異的目光與打量,一字一句緩慢道:“當初我奉命接應糧草,卻在斷龍峽遇上埋伏,拚死跳下懸崖才逃過一劫,而埋伏之人就是耿國忠,後來我母親與弟妹去往封地,途經麒麟關時又遭到此人截殺,太師,你以為幕後主使是誰?!”
耿國忠,此人原為麒麟關守將,數月前被發現死於城中,滿城屍橫遍野,朝廷當時原本要徹查死因,結果被攝政王霍琅按下,最後說是山上響馬進城劫掠,一個不輕不重的回答就把事情揭了過去。
顏太師不可置信後退兩步:“難道……難道是陛下?”
衛鴻眼中的冷意說明了一切問題。
“無道昏君!你且上前來!!”
顏太師忽然發出一聲怒喝,整個人氣得發須皆張,他舉起懷中一直緊抱的物件,扔掉上麵纏繞的布條,露出一根顏色古樸的打王金鞭來,正指著陸延的方向斥罵道:
“我顏柳一生教書育人六十餘載,輔佐三代帝王,如何教出了你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為子當孝,為臣儘忠,為君者愛民如子,老夫當年的教誨你都忘到了狗肚子裡嗎?!且上前來!老夫今日便用這根打王鞭狠狠地教訓你!”
陸延聞言邁步上前,卻是緩緩掀起龍袍下擺跪在了陸無恙夫婦的屍骸前,他抬手解下冕旒放在身旁,一舉一動莫不從容。
陸延開口:“顏師……”
顏柳高舉打王鞭,無不痛惜的道:“昔年老夫教你於宮中,治國謀略你無一不精,詩詞歌賦你無一不曉,有舉一反三之能,智多近妖之態,本以為能成為一代明君,不曾想心狠手辣,連私通敵國之事都能做出,北殊江山若交於你手,十年必亡!”
他說著就要狠狠打下,一旁的霍琅見狀下意識邁步,陸延動作卻比他更快,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把攥住了那根打王金鞭:
“顏師,您睜開眼仔細瞧瞧,我是誰!”
陸延忽然抬眼直視著顏太師,一雙黝黑的眼睛平靜而又死寂,似深不見底的寒潭。他臉上笑意莫名,一如既往溫柔,隻是多了些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顏師,你且瞧瞧我是誰。”
顏太師怔住。
恰在此時,被藏在地宮裡的趙康終於被一名侍衛押了出來,
他們二人從龍椅後方巨大的屏風繞出,登時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線。
“顏師救孤啊!”
趙康看見顏太師的一瞬間就像看見了救星,連滾帶爬跑到了他麵前,抱著顏太師的腿痛哭流涕道:“顏師!你一定要救孤啊!霍琅這廝和那個假皇帝意圖謀反,將孤囚在地牢數日,隻怕過不了多久就會行弑君之事,我如今孤立無援,求太師搭救!”
他剛才一直被押在地宮裡,並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癱坐在地哭得好不淒慘,直到過了盞茶時間這才發現大殿寂靜得不像話,那些大臣都目光詭異地盯著他,四周彌漫著一股屍臭,箱籠裡堆滿了骸骨。
“啊!”
趙康看見屍骨,又是一跌,慌張後退:“這這這……這些都是什麼東西?!”
衛鴻從地上起身,獰笑注視著他:“陛下看見這便害怕,可知歸雁關外死了數萬人,遠比眼前之景要駭人得多?!”
“衛鴻?!你怎麼在這裡?!你不是死了嗎??!”
趙康頓時更驚,有白日見鬼之感,殊不知顏太師已經快氣死了,他用打王鞭指著陸延不可思議問道:“你是那陸家公子?!!”
陸延跪在那兩具骸骨前,淡然閉目:“是。”
顏太師踉蹌後退兩步,又指著趙康絕望問道:“你是真皇帝?!”
趙康不知自己如今的模樣有多麼像小醜,冕旒歪斜,衣衫淩亂,滿麵淚痕,半點君王氣概也無,他聽見顏太師的問話驚喜點頭:“是啊,是啊,孤才是真皇帝,顏師你切莫被他蒙騙了!”
他話音剛落,後背忽然一疼,那數尺長的打王鞭忽然重重砸在了他的身上,一下又一下,疼得慘叫連連。
趙康連滾帶爬躲避:“顏柳!你放肆,孤乃是皇帝,你竟敢謀逆犯上!!”
顏太師隻覺麵前這個真皇帝比假的還像假的:“犯上又如何!老夫今日便用這根打王鞭替北殊列位先皇教訓你!!”!,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