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你夠好了。”
當年的人,沒被他打進醫院的,隻有一個當狗的肖凱明。
她的突然消失,讓她逃過一劫。
卻也讓他牢牢記了三年。
倪迦冷笑,眼底湧動的情緒近乎瘋狂,“你算什麼東西?你不就是想報複?”
“報複?”
陳勁生勾了勾唇角,抬手握住她纖細的脖頸,拇指一點一點揩去上麵的血痕。
他指尖冰涼,磨蹭在她的肌膚上,然後緩緩停在她的傷口處,手間猛的用力,狠狠掐住。
他感受著她因為害怕和疼痛突然顫抖的身體,說:“對肖子強那樣才叫報複,對你,隻能算欺負。”
**
倪迦請了一天病假,烤吧也是。
老板娘不太高興她才工作幾天就請假,倪迦沒管,直接掛斷電話。
母親的電話也是匆匆說了幾句就收線,她不想讓她操心;周彌山又接了個大案子,忙的腳不著地,隻在微信上讓她好好照顧自己,過段時間來看她。
倪迦自己窩在幾十平米的房子,沒精打采看了一天電視。
看彆人的喜怒哀樂,假的演的跟真的似的。
她一個大活人都沒那麼多情緒。
耗了一天,天色漸漸變深。
小學課本裡怎麼說的。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
這句話倪迦記得特彆清楚。
因為每逢這個時候,倪震平總會風塵仆仆的趕回家。
城市忙碌過後,一切歸於平寂。偶有車身劃過夜空的聲音,由遠及近,又轉瞬即逝。
倪迦關了電視,靜靜的躺在沙發上,長發鋪到地上,煙在手裡燃燒。
一絲一縷,凝聚又消散。
她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就那麼靜靜躺著。
看著窗外月亮。
世界安靜極了。
像浮沉海麵,盛大而曠遠。她一人漂泊,遙遙無期。
**
第二天是周末。
倪迦睡到半下午,起身洗了個澡,才覺得渾身清爽了點。
臉上的腫消了,但仍有紅痕,看著挺顯眼。
倪迦坐在鏡子前看了會,一聲不響從行李箱翻出化妝包,她不濃妝豔抹已久,裡麵的東西不太全。
但基本要用的都在。
她化好妝,五官深邃又立體,紅唇焰焰,美的張揚。
又翻出以前的耳釘,耳垂墜了個大環,其餘全是細碎的小鑽。
左邊六個,右邊三個。
她把蓬鬆的發低低挽了個發髻,裝了盒煙在口袋,但沒帶打火機。
就這麼出門了。
夜已深深,晚風在街道上流淌。
一口煙火氣吸進肺,好一個人間九月天。
**
陳勁生和一群人推門而入時,一眼就看到吧台前站著的女人。
天還下著雨,她卻跟不知道冷似的,隻穿一件緊身黑t,胸前撐的飽滿,衣服下擺堪堪遮腰,細膩的肌膚若隱若現。牛仔短褲之下,一雙腿又細又長,白的晃眼。
她畫著深色的眼影,紅唇抿一根細煙,摸了摸口袋發現沒帶打火機,旁邊的男人立刻湊過去給她點煙,她笑著打了他一下,繼而低頭,一縷碎發悠悠落下來,她抬手彆在耳後,露出一排閃閃發光的耳釘。
她總能把風情演繹的楚楚動人。
這才是倪迦。
讓當年的他恨之入骨的倪迦。
也是在那個性.欲剛剛萌發的年紀,無數次讓他渾身燥熱的從夢中驚醒的倪迦。
周遭的人吹了聲口哨,她懶懶看過來。
她好像看到他,又好像沒有。但她看著他,就像看著他們,看一群折服於她絕好容顏的淺薄俗人。
她淡淡一笑,拿著菜單走過來。
“找個位置坐,點好了叫我。”
她把菜單遞給他們當中一人,簡單說一句,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宋彰衝著她的背影唏噓一聲,玩味,帶著點調戲。
“這妞真帶勁。”他說。
陳勁生眼神暗了幾分,沒說話,兀自點了根煙。
宋彰看他:“你這兩天不對頭啊,煙抽的這麼猛。”
他依然沉默,整個人像一塊寒冰,觸一下都覺得蝕骨的冷。
陳勁生話本不多,從不見他願意和誰多說,也沒人敢揣測。
宋彰算是他狐朋狗友裡,少有的不怕死的一個。
他又問:“你跟你爸吵架了?”
陳勁生沒應。
“班主任又找你事了?”
還是沒應。
“……你不會看上哪個女人了吧?”
陳勁生起身彈煙灰,冷淡開口:“我看上你了。”
掀開布簾而入的人身影一頓,目光微諷的看了他一眼。
她把手裡的餐盤放下,又撩開簾子出去了。
風似的,她身上的香氣卻彌漫一地。
陳勁生眼神更冷,隨之起身,也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