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了一身冷汗,後衣甚至貼上了脊背,涼嗖嗖的。
張鵬的描述,在她腦海中彙成一個模糊的人形,他越來越清晰,清晰到所有的荒謬在這一刻有了解釋。
她緩緩報出一個人名。
“肖子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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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倪迦虛脫一般癱倒在沙發上,長發曲卷著耷拉在地麵上。
她閉上眼,細細碎碎的回憶了一些事。
從她還是赫赫有名的倪迦開始,從她對善惡沒有界定,崇尚暴力解決問題開始。
那是所有事情的開端。
她又想起剛剛在酒吧裡,她見到肖子強的那一幕。
他整個人陰惻惻的,蹲在角落裡抽煙,燈光將他四分五裂,他腳底的影子,扭曲而灰暗。
倪迦止步於三米之外,她看一眼就明白了。
這是一場報複,人人都是施暴者,卻還是這些人人,都是受害者。
長達三年之久,沒有期限。
越來越多的人攪進去,太多的恩怨糾纏在一起,生活像被一根繩子困住,越收越緊,令人窒息。
多少人為青春裡的荒唐付出過代價,肖子強,肖凱明,陳勁生,包括她自己,都正在承受著。
肖子強的耳朵廢了,他留下的是一輩子的痛。
難以磨滅,足夠折磨一生。
倪迦想,這應該隻是個開始。
她想的頭痛欲裂,手機鈴聲響了,是新手機自己配的係統音樂,聒噪極了。
倪迦看了一眼來電顯示,調整呼吸,語氣平常的接通:“周彌山。”
“嗯。”那邊的聲音低沉悅耳,透著男人特有的沉穩,“還不睡?”
國內現在十一點,那邊才早晨八點。
這人向來自律的可怕,這會兒估計剛剛晨跑結束。
倪迦揉揉眼睛,“準備睡了。”
“最近怎麼樣?”
“還好。”
“學習跟得上?”
倪迦保守著說:“還行。”
“交朋友了嗎?”
“沒。”
“倪迦,你又在得過且過。”
倪迦沒聲了。
周彌山總是這麼神。
“彆把自己弄的死氣沉沉,我同意你回a市,就是希望你找回做學生的感覺。”
倪迦笑了一聲,說:“我以前可是問題學生。”
“那就繼續做問題學生,沒人要求你改變。”周彌山接過她的話,說:“是你一直在逼你自己。”
“周彌山。”倪迦仰躺著,看著天花板淡淡問:“你是想看我變壞嗎?”
“我隻想看你變開心。”
“……”
倪迦沒想到成熟冷靜的周彌山突然冒出這種話。
她沒出聲,周彌山不徐不疾的轉移了話題,“楊阿姨的新店怎麼樣?”
倪迦道:“上周末開業了,我還沒來得及回去看。”
周彌山語氣提高,“沒來得及?”
“這周就去。”倪迦趕緊截斷,生怕他多問,她又得解釋一通。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她自己都還沒理順。
好在周彌山沒有深究的意思,又叮囑了兩句,便掛電話了。
倪迦又給楊雅嵐打了個電話,口氣輕鬆,楊雅嵐並沒有聽出她聲音裡已經難以掩蓋的疲憊。
她說定這周末回去,掛完電話訂好票,一切收拾妥當,倪迦把手機扔到另一邊的沙發上。
房間重新恢複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