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迦起身,去客廳開了半扇窗,讓煙味散出去。
她靠著窗,幾百米之上的夜空黑而遠,俯瞰世間,萬物都變得渺小。連綿的車流將城市四分五裂,有風湧來,她的發開始狂舞。
陳勁生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落地窗前的倪迦,瘦的搖搖欲墜,她不妖氣橫生的時候,總是隱隱透著頹喪。
她什麼都不在乎,好像下一秒就會消失。
也是在這一刻,陳勁生覺得,她總有一天會再次離開。
這種想法讓他瞬間覺得呼吸困難。
如果她沒有再次出現,他可以一直像原來那樣生活,被困在反複無常的情緒裡,被折磨,被束縛。
他必將拋棄溫暖,走向苦寒,長夜漫漫,五味乏乏。
美惡都不過如此。
他曾見過極致,再也難起波瀾。
可現在,她讓他嘗到了熾熱歡愉。
從開始的點點,到後來悄無聲息霸占他整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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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勁生走過去,手臂環過她,把她攔腰從窗邊抱開,伸手關上窗。
倪迦乖乖靠在他懷裡,然而沒多久,陳勁生就放開了她。
倪迦眨了眨眼,“我睡哪兒?”
陳勁生把她帶到一間房裡。
應該是客臥。
她估計這房裡都沒人睡過,因為床很新,床單被套上一絲褶皺都沒有,白牆上隻有一盞壁燈,再無任何裝飾。
冷冰冰的。
她也想不出還有誰會在陳勁生家住一晚上。
他爸媽麼?
這房子她來過兩次,隻有一個人生活的痕跡。
他是獨住。
應該也沒有人管他。
倪迦走過去摸了把被單,縮回手,“冷。”
陳勁生看她一眼,“要我先給你睡熱?”
“也不是不行。”
陳勁生把房間的空調遙控器扔給她,轉身要走,關門之前,他又折回身子,“明天什麼時候比賽?”
倪迦調著空調溫度,頭也沒回,“彆來。”
陳勁生倚著門,一動不動。
她這才回頭看他:“我跑步很醜。”
他還是沒走,眼睛直直盯著她。
倪迦歎了口氣,“九點半開始。”
陳勁生“嗯”了一聲,起身給她關上門,“睡吧。”
操。
什麼人啊。
親完還這態度?
倪迦翻了個白眼,一頭紮進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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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迦在陳勁生家的第一夜,睡得很好。
她以為她會失眠,好歹有了突破性進展,怎麼著她也得興奮一晚以表誠意。
但她高估自己了。
她不但睡得特彆好,還睡過了頭。
朦朧之中,她是被人從被子裡扯出來的,陳勁生一臉煩躁的把她“唱著歌”的手機扔過來,“吵了大半天,你他媽聽不見?”
“……”
她昨天晚上沒帶手機進房間,真的沒聽見啊。
倪迦接過來,手機鈴聲剛好停了,一看來電顯示,竟然是他們班班長。
再看時間,倪迦驚了,直接從床上跳起來。
“我操,九點了?”
她九點半有八百米好不好?
倪迦氣急敗壞的看向陳勁生,“你怎麼不叫我?”
說完,才發現自己嗓子啞了。
頭也暈的厲害,灌了鉛似的。
宿醉加冷水潑臉加不穿褲子的下場,就是她成功感冒了。
真是日了狗了。
陳勁生臉色也很難看,他昨天晚上著了魔一樣,天快亮了才睡著,又被嘰裡呱啦的鈴聲吵醒,這會兒渾身上下都叫囂著不爽,十分不爽。
偏偏倪迦還在一個勁的聒噪,陳勁生耐心全無,上前一步,猛的把她按倒在床上,語氣惡狠狠的。
“你他媽要滾就趕快滾,再吵,我今天讓你死床上。”
他這一刻迸發的全是陌生的氣場,很嚇人。
倪迦心砰砰砰直跳,怔了好一會兒反應過來,氣的一把推開他,“我滾我滾!”
她飛快洗漱好,匆匆忙忙換上昨天洗好的衣服,邊紮頭發邊往門口趕,頭發被她紮的東倒西歪。
倪迦一路上都發出“哐哐當當”的聲音泄憤,她氣死了。但她沒想到的是,陳勁生比她更狠,當著她的麵徑直走進自己的房間,隨後,“砰”的一聲巨響摔上門。
震的地都在顫。
昨天就是這個人抱著她親的?
就是這個人逼著問她今天什麼時候比賽?
騙子。
倪迦指著他的房門,啞著嗓子尖叫:“你他媽今天彆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