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這扇門,跟能看穿似的。
倪迦接了電話,她已經猜到這個陌生的號碼是誰的。
肖子強的粗啞的聲音在夜晚被無限放大,咒語一樣縈繞在耳邊。
“倪迦,我最多等到這個星期五。”
說完就掛,多一秒的時間都沒有。
倪迦還握著電話,聽著裡麵的忙音,她再一點一點對上貓眼,門外已經空了。
像沒來過人。
她的冷靜在這一刻被抽離,大腦一片空白。
她慢慢轉過身,背倚著門,腿沒了力氣,整個人軟踏踏的滑坐下去。
她鬆開菜刀,在地麵上泛著銀光,手因為捏的太緊,關節都在泛疼。
倪迦把手機摔出去,然後揪住頭發,扯到頭皮發疼。
她在地上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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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彰再見到倪迦的時候,總覺得她哪裡不對勁,她五官中向來難以掩蓋的妖冶被一種近乎嚴肅的沉默代替。
她平時是外放的花,嬌豔的厲害,今天卻斂起所有鋒芒,安靜的站在那裡。
宋彰走過去,搖了搖手機,“你找我?”
倪迦往他身後看了一眼。
“放心,我沒告訴他,你不是不讓說麼。”宋彰道,“我偷溜出來的,你找我不找生哥,他知道不得砍死我。”
倪迦毫無心思和他貧,言簡意賅,“這個周末,你把陳勁生看好,最好讓他連家門都彆出。”
宋彰說:“怎麼可能,我約他打球來著。”
倪迦不說話,隻是那雙眼筆直的盯著他,利劍一樣。
宋彰靜了一瞬,“出什麼事了?”
倪迦抿唇,“你之後會知道。”
“什麼意思?你要瞞著陳勁生乾什麼?”宋彰皺眉,“倪迦,我先跟你提個醒,陳勁生受不了彆人騙他,你想乾什麼不如直接告訴他。”
倪迦:“我沒騙他。”
“你現在什麼都不說,就是騙他。”
“宋彰。”倪迦深吸一口氣,“陳勁生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宋彰停了一會兒,才道:“全部。”
就是知道全部,替他憤怒,也替他可惜,所以才總想讓他好起來。不然以陳勁生那個脾氣,他不會有朋友。
倪迦問:“他現在的情況,可以支撐他再經曆一次以前的事嗎?”
宋彰眉頭越攥越緊,“到底怎麼了?”
倪迦說:“有人想報複他。”
宋彰反應的很快,“以前那些人?”
“嗯。”
“報複?他們憑什麼?”宋彰幾乎立刻上火,“他們算什麼幾把玩意?陳勁生他媽的一輩子都被他們毀了,到底誰應該報複誰?”
倪迦理解不了宋彰口中的“一輩子被毀了”是什麼概念,但她知道陳勁生的心理狀況。
它從未愈合,甚至傷痕累累,每一秒都可能徹底毀滅。
肉體上的創傷可以痊愈,心裡不行,陰影是長久的,它無孔不入,從所有細微的地方滲透生活,再吞噬生活。
心塌了,整個人也就塌了。
這樣的打擊,陳勁生禁不起第二次。
倪迦清楚,宋彰比她更清楚。
他問:“那你想怎麼辦?我可以不告訴生哥,但這事兒必須有個解決辦法。”
“你隻要看好他。”倪迦語氣平靜,“其他的我來解決。”
宋彰氣的想笑,“你怎麼解決?”
“我來攔。”
宋彰聞言,挑了一下眉。
倪迦:“我認識他們”
她握緊拳頭,指甲蓋發白,“我當初……和他們一起的。”
宋彰無言了一會兒,“裡麵不是有個人是肖凱明他哥?你們還沒翻臉?”
“沒有。”倪迦說,“他哥不怎麼管他。”
這是事實。
“我以前也認他當哥,不至於翻臉。”
倪迦麵不改色的說著。
手指甲都快把掌心戳破。
“太危險了。”宋彰還是覺得不妥,“他們不一定給你這個麵子,真想過來找事兒,你攔不住。”
倪迦:“這你不用管。”
“我他媽也是服了。要打我也叫人,我他媽揍不死這幫……”
倪迦冷聲打斷,聲音有點顫,
“他們打回來,你再打回去,他們再打回來,打一輩子?你知不知道這些人……”
有多惡心。
他們是真正的垃圾。
“但總得有個結束吧?指不定哪天這群人又上門找抽,要是陳勁生再犯一次病,他就完了!”
宋彰氣的臉紅脖子粗。
倪迦閉了閉眼,緩聲道:
“是我欠他的。”
所以,這些事情不能再有後續。
要解決,徹徹底底,乾乾淨淨。
她畏罪潛逃了這麼久,她知道的。
總會有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