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的聲音淡淡的,卻透著一股肅殺之意。
“啟稟陛下,我深知陛下愛民如子,且縣令等人又一再聲稱太子入城可大大鼓舞士氣,於是這才鬥膽提議代太子入城。我趙星瀾十分惜命,自知這趟差事若辦不好,我恐怕會性命不保,故而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寧縣疫情能被控製住。”
趙星瀾貴為皇子,自從到了燕國,一向自稱為“我”,儘顯謙卑。
此刻,他伏在地上,聲音聽著倒還算鎮定,隻是肩膀微微顫抖,泄露了他內心的惶恐。
見他如此貪生怕死的模樣,燕帝本能地有些輕蔑。但作為一個帝王,他不可能會輕信此子的一麵之詞。
焉知凡此種種不是他偽裝出來的?
若真是偽裝,一則說明他演技極好,二則說明他城府極深。那麼,趙國派質子來燕國的動機,便不簡單了。
若他們並非如表麵那般軟弱,而是有所籌謀,燕帝絕不會聽之任之,給他們逆風翻盤的可能。
燕帝把目光投向戶部侍郎:“愛卿,趙二皇子所言是否屬實?”
戶部侍郎不做絲毫停頓地恭聲回答:“稟陛下,確是如此。趙二皇子入城後,不知何故隻公開露麵一次,其餘時間,皆呆在府衙中,許是怕感染疫症吧。”
菩蘭先是有些詫異,轉瞬卻明白了,她也顯出恰如其分的一抹輕視神情道:“正是如此,趙二皇子主動替代太子入城原是好事,可惜此人頗為膽小怕事。所幸最後未出什岔子。”
若說出趙星瀾在寧縣中的真實舉動,他恐怕活不過今日。多疑的燕帝,也會因此懷疑趙國意圖不軌,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此時的燕國隻比趙國略勝一籌,兩國交戰,死傷必然慘重,屆時,天下動蕩,民不聊生。
戶部侍郎和菩蘭一樣,不願這樣的事發生。何況,從良心上說,他們也本能地願意維護趙星瀾。
“有勞趙二皇子了。”有忠心耿耿的戶部侍郎和素來直接的菩蘭作證,燕帝徹底打消了顧慮,“聖女和愛卿也辛苦了。”
戶部侍郎鬆了口氣,在寧縣朝夕相處了那麼久,他知道聖女心係天下,所以他篤定聖女不會拆穿他。
嘿嘿,作為朝堂上跌爬滾打十多載的官員,焉能沒點窺探人心的本領?
深藏功與名的趙星瀾表麵上仍一臉心有餘悸,心頭的壓力卻驟然化於無形。
在寧縣朝夕相處了那麼久,他知道戶部侍郎和聖女心係天下,所以他篤定兩人不會拆穿他。
嗬嗬,作為出類拔萃、被精心培養的皇子,焉能沒點窺探人心的本領?
燕帝回過神來,又把太子罵了個狗血噴頭,命他閉門思過半個月,罰俸半年。
這便是重重提起,又輕輕放下了。
待太子、趙星瀾和戶部侍郎退下後,菩蘭單獨留了下來,問燕帝真覺得這樣處置太子便合適了嗎?
燕帝歎了口氣,露出一些疲憊:“還能如何?太子是未來儲君,若重罰,他的顏麵何在?隻能徐徐教導了。”
“若屢教不改呢?”菩蘭認真建議,“陛下有十位皇子,未必非太子不可。”
“還真是非太子不可。孤雖有眾多皇子,可嫡子,卻隻有太子一人。立庶不立嫡,於理不合,豈不為天下人恥笑。”
菩蘭深深看了燕帝一眼,又問:“說到天下,若有一日陛下一統天下,燕國百姓自是不愁,他國百姓,陛下又意欲如何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