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嫿狠狠點頭,說道:“我阿爹說,越是俊俏的男子越會騙人,讓我睜大眼睛千萬不要看錯了。要嫁一個喜歡自己多一點的。”
“沒錯。”季芙握拳。
“那你還要嫁清嘉郡王嗎?”
季芙氣勢弱了幾分:“嫁,嫁吧。沒準謝風遙就喜歡我這樣的呢。”
蘇嫿:“……”
白說這麼多了。
因無意撞破了崔陵歌和季婉的事情,兩人都有些沉默,徑自去了前院。晚宴在即,季國公府在園子裡請了一個戲台班子,備下了十桌席麵,男女分席,有些世家公子已經到了,興奮地圍著崔陵歌。
話題都還在青雲閣昨日的拍賣品上,崔陵歌又取出一些收藏品,請眾人鑒賞,場麵十分的熱鬨,反倒是東道主一直沒來。
直到暮色降臨,季寒執才姍姍來遲。季寒執依舊穿著昨日那件雪月蘭草的大氅,臉色蒼白俊美,透著幾分的病氣,慵懶說道:“開席吧。”
目光睥睨,不可一世。
眾人表情各異,這季國公府世子真是囂張。他們今日來,一半是衝著清河崔氏,一半是衝著皇陵裡的那位,季寒執雖然富可敵國,可隻是普普通通的世家子弟,如此年輕不懂事,日後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季國公季濂哈哈笑著打圓場:“諸位請入席,今日光臨,令寒舍蓬蓽生輝。開席。”
一番場麵話。十桌席麵都開了,女眷四桌,男眷六桌。園子裡的戲班子也唱了起來。
蘇嫿坐在女眷這邊,一直關注著季寒執的情況,見他幾乎沒動筷子,也沒怎麼搭理人,全程懶洋洋地看戲,他那一桌冷清到狗不理,反倒是季國公和崔陵歌那幾桌十分的熱鬨。
直到夜幕降臨,酒席快進行到尾聲,依舊沒有任何意外發生,蘇嫿暗暗鬆了一口氣,取出自己帶出來的兩塊花糕,低頭悄悄地啃著。
這滿桌子的佳肴光看不能吃,真是折磨,嚶,這五兩銀子賺的太難了!
“蘇嫿,你真是太沒出息了。”季芙在桌下狠狠掐了她一把,氣得半死,說她膽小吧,一整晚都盯著她那堂哥看,說她膽大吧,桌子上的菜品一個都不敢吃,居然仗著她年紀小,低頭偷偷啃花糕,丟人丟到姥姥家了,氣死她了。
蘇嫿將花糕吞下去,抬眼無辜地眨了眨眼睛,然後目光一凝,看向園子裡的戲台子。
原本唱的是喜慶的曲子,不知何時變的哀怨婉轉,穿著紅衣的娘子抱著琵琶,坐在高台上,眉眼勾勒的妖嬈如魅妖,麵色慘白,淒淒慘慘唱道:“天上月,遙望似一團銀。夜久更闌風漸緊。與奴吹散月邊雲。照見負心人……”(注:出自五代:佚名《望江南·天上月》)
那紅衣娘子唱完,滿庭燈籠被風吹滅,天上一輪明月猶如被鮮血染紅,無數寒鴉鋪天蓋地而來,瘋狂地撲向園子裡的眾人。
雪渡寒鴉!蘇嫿渾身僵硬,血液凍結成冰,幼年時的血色陰影襲上心頭,扼住她的脖子,將她從頭到腳淹沒。
“不好,有妖物……”園子裡眾人驚恐地叫道,頓時一陣人仰馬翻,滿園燈籠打翻,火苗竄起,瞬間將整個園子燒起來。
黑壓壓的妖物侵襲而來,張開血盆大口,朝著眾人撕咬而來。赴宴的大多是普通的世家子弟,術士寥寥無幾,見到這麼多的妖物,全都嚇得逃竄起來。
躲避不及的,瞬間就被妖物圍住,化為一副骨架。
是血蝙蝠!蘇嫿看清那些飛撲而來的妖物,瞳孔一縮,瞬間從噩夢中抽身出來,指尖竄起狂風之力,將飛撲過來的血蝙蝠撕裂,然而更多的血蝙蝠撕咬而來。
慘叫聲,大火肆虐聲,血蝙蝠的叫聲,高台上紅衣女哀婉的琵琶聲交融在一起,整個園子淪為修羅場。
蘇嫿一連撕裂數隻血蝙蝠,心燈瞬間黯淡了一分,體內的心燈之力在飛快地流逝。
唯一懂術法的崔陵歌已經吹起了血□□簫,架起了一道水幕,護著不懂術法的女眷和世家子弟撤離,無數的血蝙蝠鋪天蓋地而來,很快就將那道水幕淹沒。
季四那邊揮舞著鐵棍,護著蒼白俊美的貴公子,被血蝙蝠壓的連連後退。
“小娘子,快帶公子離開。”季四嘶吼道。
蘇嫿臉色微變,奪了一把劍,上前劈死七八隻血蝙蝠,拉著季寒執就朝著後院飛奔。這些血蝙蝠隻是一級妖物,但是勝在數量太多了,隻需要數分鐘就能將一個成年男子吞噬到隻剩骨架。
前院有崔陵歌撐著,等到這些血蝙蝠驚動了大理寺,除妖司一定會派人來支援。
隻要撐過這段時間就好。
蘇嫿握緊手中的劍,拽著季寒執,還未跑出十米遠,就見他麵如金紙,甩開她的手,虛弱地扶住園中的香樟樹,抬眼看著被烏雲遮蔽的血月,冷冷說道:“你自去逃命吧,不用管我。”
數隻血蝙蝠飛撲而來,蘇嫿提劍,一劍劈死五六隻,指尖狂風之力撕裂兩隻,見血蝙蝠一個勁地朝著季寒執撕咬而去,反手撕開自己腰間的七味子香囊,儘數倒在他的身上,然後拽起他,怒道:“要不是收了你五兩銀子,你以為我願意管你?”
穿著秋香色短襦長裙的小娘子滿身血汙,狼狽不堪,唯獨巴掌大的小臉如雪白皙,雙眼亮的驚人,似有火焰在燃燒。
季寒執驚異地看了她一眼,視線越過她,聲音微涼:“再不逃就晚了!”
蘇嫿回頭,瞳孔一縮,隻見高台上彈琵琶的紅衣女猶如鬼魅一般出現在身後,朝著兩人走來,無數的血蝙蝠也從高空呼嘯而來。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