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奈醒來時, 已經是在一個陌生的客廳裡了。
她忍著後頸因疼痛而傳來的不適感, 戒備地打量著周圍的環境。
粉刷得潔白的牆壁上沒有任何裝飾,隻有一個液晶電視掛在牆上。巨大的空間裡隻擺著沙發和茶幾, 除了牆角的一個大衣櫃, 便再沒有任何家具, 愈發顯得客廳空洞的可怕。
她其實有點驚訝自己不是按照電影套路一樣被關在廢棄的大樓之類的地方。這裡看上去像是個三層彆墅, 如果細心裝修, 一定會是非常不錯的住處。
可她很快就沒功夫瞎想了。
她的雙手仍然被麻繩捆在身後,肩膀疼痛還是其次,關鍵是根據神經傳達給她的感受, 她手部的血液流動已經很不暢通, 她不確定長時間這樣勒下去,她的手會不會出現什麼難以治愈的傷害。
優奈不覺得自己會死在這裡,那麼健康的雙手對她重要性也就不言而喻了。
她彆扭地微微活動了雙手, 向自己身側看去。齊木楠雄臉朝下地趴在地上,手被繩索緊緊捆在身後,看不出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不要亂看!”一個凶惡的聲音響起,說話者正是那四名綁匪之一。
他們右前方的沙發上坐著兩個大漢, 此時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 雖然他們蒙著臉,但隻是從語氣便已經能聽出性格的凶悍了。
事實上她應該慶幸這幾個綁匪都是蒙臉。
因為如果綁匪肆無忌憚地將自己的麵容展示給他們, 那便大概率說明, 他們會在達成自己的目標後選擇滅口, 現在說明至少會有轉圜餘地。
優奈順從地垂下眼, 保持著最大限度的冷靜,思索著自己能做什麼。
此時的下策是她使用個性,化身肉彈戰車強行突破,但這個方法的危險性實在太高,不是萬不得已優奈不想用。
如果知道齊木的個性是什麼就好了,如果能有另一個強個性者協助,突破成功率會高很多……
正當她大腦高速運轉時,客廳大門被人打開了。
優奈和其餘兩個綁匪不約而同地向門口看去。
理所當然的,進門的不是警察,而是其餘兩個綁匪,他們之前出門時還兩手空空,回來時候就已經提了個小箱子。
“拿到了?”
“嗯。”一個壯漢點頭,“現在就開始吧。”
聽到這裡,優奈心裡便有種不妙的預感了,緊接著她又見其中一個綁匪打開保險箱,從中取出一根針管與幾支藥劑,直覺發出的預警信號頓時愈演愈烈。
“這是什麼?”她不禁出聲問道。
這隻是她下意識的疑問,卻沒想綁匪真的回答了她。
“隻是肌肉鬆弛劑。你也不想我們互相提防,浪費過多的時間吧。”綁匪頭也不抬地說道,“放心,任務完成後我們就會放你離開。”
優奈乾笑一聲,等你們完成任務我還有沒有命在都不一定好麼……
“為什麼隻是肌肉鬆弛劑?難道不該抑製我的個性麼?”
聞言,綁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們的任務就是檢測你的個性啊。”
瞬間。
優奈的瞳孔在瞬間急劇收縮,在極度的情緒刺激下,她反而什麼反應都做不出來了。
明明綁匪的行為並非麵無猙獰的威嚇,亦非舉止誇張的怪異。隻是語氣自然的訴說著即將進行的某個活動,像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如何。
但這已經足夠了。
優奈死死盯著那支針管,目光似乎要將它徹底融化,而她臉上的肌肉已經徹底不聽使喚,完全喪失知覺,耳邊也在發出隆隆的幻聽,視野裡除了那支針管什麼也看不見。
這就是一周目的琴酒帶給優奈的心理陰影,她以為自己已經能夠直麵那種恐懼,然而再度麵臨時,她絕望的發現自己還是會感到深入骨髓,如附骨之蛆般無法逃脫的恐懼。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們把那種東西注射進自己身體。
那樣的刑訊折磨……優奈不自覺打了個寒顫,隻是稍稍回憶起一點,都會有種深入骨髓的恐懼緩緩侵入她的身體,令她的血液冰冷,甚至心臟都減緩了跳動。
……
那樣的痛苦,已經不想再體驗一次了。
—
趴在地上裝死的齊木楠雄完完全全地感知到了少女的恐懼。
他聽不到優奈的心聲,可她的恐懼已經足夠強烈。而更加引起他憤怒的,是那四個綁匪的心聲。
那醜惡狠毒的心聲向他徹底袒露了這群人渣即將要做怎樣卑鄙下作的事。
折磨試驗一名無辜少女,隻為一個不知是否存在的個性……
回溯時間他就能做到,所以齊木楠雄並不覺得這個個性有多麼逆天的意義。於他而言,這個個性根本比不上一條無辜生命的價值。
正因如此,他才會感到格外的憤怒。
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憤怒過了。
憤怒的火焰在心底安靜的燃燒,它是如此沉默,又是如此強烈,如黑夜中的星火般昭示著自己的存在感。以至於他徹底推翻原定計劃,不再裝死隱忍,選擇直接攤牌。